涌入西京的流民,皇帝根本就不管,让京兆尹紧闭城门,不得放流民进入,现在便开始下雪,入了深冬,无遮蔽御寒之物,无粮可食,要怎么活下去。
但大梁这口气尽了,萧舜要做什么选择?
“我既已是夫君之妻,不论他将来如何,我陪着便是。”
温婵在笑,却丝毫不见喜色,萧舜的性子若当真以身殉国,她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可旭儿要怎么办?他还那么小,只有三岁。
难道要孩子也跟着他们一起死吗?
茯苓、白芷,这些丫头,还是青春年华,她们只是普通百姓。
还有她的阿妹妤儿,爹爹不想后路,她总要给她牵挂的人,寻个好归宿。
晚膳用的也不多,前边的信还没传来,这一回商队押送粮草,也许能顺便叫他们把夫君和爹爹的信捎回来,指望朝廷是不可能的。
她的妆奁下有个小木盒子,那里面都是萧舜传回的书信,前年还有一月一封,到了今年两三个月都不见得有一封。
最近的,已是三个月前。
抚摸着上头的字,温婵心如刀绞,萧舜最是喜欢风雅之事,当年鸿雁传书也必用薛涛筏,用苏合香,熏得香喷喷的。
现在,连写信的纸,都不是素白宣纸,变成粗糙草纸,上头字迹略显潦草凌乱,也不知他们现在究竟如何了,云州比西京还要更冷些,他们穿的暖不暖,吃的饱不饱。
想到这,温婵的眼泪便簌簌流下。
将信放到胸口,就好似萧舜仍旧陪伴在她身边,哭着也不敢大声,良久还是睡了过去。
夜已深,月亮都藏到乌云后头,温婵屋内的地龙烧的暖烘烘的,窗户忽然打开,吹进一阵冷风。
一道黑影越窗而入,隔着屏风黑漆漆的,温婵好似被冷风吹得瑟缩一下。
及时关上窗,她又沉沉睡过去。
黑影毫不避讳,掀开纱帘,进了屏风之后,黑暗中,只能见到一双黑沉沉宛如旋涡一般的双眼,此刻却亮的惊人,贪婪的注视着面前的女人,宛如一只蛰伏于黑暗中的野兽,似是早已将床榻中的姑娘视为囊中之物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