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将就着坐,等到下一个地方,我再想办法租辆新的。”贺令昭道。
沈知韫点点头,然后道:“眼下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们将自己弄的狼狈一些,以免被人惦记。”
贺令昭觉得沈知韫此言有理,他当即便将他的发冠和身上的玉佩,一股脑儿全摘下来递给沈知韫,然后道:“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贺令昭便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放在河里泡了泡,原本有价无市的锦缎再被捞上来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上面还沾了不少泥点子。
但贺令昭非但不觉得心疼,反倒还凑过来问沈知韫:“怎么样?这会儿像灾民了么?”
贺令昭生的眉眼昳丽,肤色白皙,此刻即便一身狼狈,也无损他的俊朗,反倒愈发衬得他像个落难的公子,让人心生怜惜。
见沈知韫望着他不说话,贺令昭下意识张口:“阿……”
但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抹了一脸的灰。
沈知韫端详了一番,然后点头:“嗯,现在像了。”
贺令昭:“……”
之后,贺令昭赶着只剩下一个板的马车前行,沈知韫坐在车板上,将身上的佩饰耳环等物悉数摘下来,与贺令昭的东西放在一起贴身放好。
做完这一切,得了空的沈知韫这才发现,天上火烧云绮丽,像一一匹匹上好的锦缎在天际铺展开来。
一路上他们还是遇见不少灾民,见他们二人坐的是马车,有不少人纷纷侧目望过来,其中不乏不怀好意的目光。
贺令昭便适时亮出腰间的匕首,那些人便立刻畏惧的将目光移开了。
但因为路上这一通耽搁,当天夜里,他们二人便只能露宿在野外了,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不少灾民。
他们说的都是方言,贺令昭听不懂,便小声问沈知韫:“他们说的是什么?”
沈知韫小时候在陵山郡待过,对这里的方言也知道一些,但时隔多年,她也只能勉强听出个大概。
“他们都是陵山郡受灾村子的百姓,说是官府救济不及时,当地的大户趁火打劫低价屯田,他们没了房屋又失了田地,只能背井离乡讨生活……”
这种事情,在天灾面前屡见不鲜。原本这帮灾民该义愤填膺才是,但此刻他们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只想着找东西果腹,并没有力气再怨憎了。
一时柴火哔啵,围坐的人都在大快朵颐,但基本吃的都是树根野草,还时不时响起老人的呻/吟声和孩童的哭声,贺令昭听的牙根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