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裴臻知道, 傅盈的问题不在身体,而在心里。
身为天下之主,心却如此脆弱, 怎堪大任?
他弯腰与傅盈平视, 将其眼中的痛苦一览无余。
“陛下凭什么肯定自己死了以后就能和他在一起?”
“朕没这个想法!”
傅盈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顿时炸毛。
他急于证明自己对狗子的感情并非如外界传言那般, 却不知他越是说,就越证明传言属实。
狗子是当初傅盈在路边捡的。见他可怜,傅盈就将人留在了身边伺候。狗子不会说话, 但干起活来丝毫不含糊,深得傅盈喜欢。
狗子作为贴身伺候的奴才, 与傅盈自是走得近。加之傅盈身边甚少有女子侍奉, 就有传言说傅盈好男色。
可于傅盈而言, 狗子只是一条听话的小狗。
他是人。
人怎么会对一条狗产生感情呢?
傅盈解释了许多,可眼里的慌乱一下就将他给出卖了。
裴臻不是要逼傅盈承认喜欢狗子, 只是想让傅盈清醒点。
当初若非傅盈叫他去做事,他也不会有如今。
“陛下, 死了就什么也没了。所谓的下黄泉不过是世人的一种猜测罢了。”
裴臻向傅盈伸出手。
傅盈苦笑,“朕死了正好,合了他们的心意,你也少了许多麻烦。”
他虽已在早朝上说了要禅位于裴臻,但他到底是大楚的一个笑话。
那些大臣不会让他活下去的。
与其到时让裴臻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还不如他自行了断。
手撑着地面,傅盈摇摇晃晃站直身体。他回头看向哭肿了眼睛的程昭仪,踉跄着走过去将人扶起,“守着朕有什么好?出宫吧。”
“不要!臣妾不出宫!”程昭仪拼命摇头。
程音是程家二房唯一的女儿,也是二房唯一的孩子。按理说该是爹娘的掌中宝才对,但她三岁那年就被送到了乡下庄子。直到程家需送适龄女子入宫为妃,程家人才想起她。
原因很简单。程音爹娘一直想要个男孩儿,却偏偏生了个女儿。好巧不巧,程音母亲生程音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于是夫妇二人看程音愈发不顺眼,待程音学会走路,就给送去了乡下庄子,眼不见为净。
程音自幼没尝过爹娘的疼爱,在乡下庄子更不受奴才待见。日子过得猪狗不如。幸好附近住的人心善,经常给她吃的穿的,不然她早在某个晚上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