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到靖阳公主提剑上殿的事情,谢洵心中还是起了一丝波澜,脑海中立时浮现出那女子的背影,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纤细柔弱的身体里,还蕴藏着这般力量。
但也没什么值得震惊的,从那天在长庆宫见到醉了酒的少女时,他便看透了她的谋划。
为了血脉相连的景和帝,她甚至能够拿自己的姻缘作赌,那提剑震慑群臣的事情,听起来便没有这般令人匪夷所思了。
但夺权篡位、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的野心,谢洵却下意识觉得有些可笑。
只见过元妤仪三面的郎君竟不信,她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夜风微凉,这样的想法爬上心头,谢洵却打了个寒战。
他方才在想什么?
他在下意识为靖阳公主辩护。
他居然会相信一个只见过寥寥数面的女子?青年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偏偏这时,跟在身后的岁阑接了话,他叹道:“公子也觉得这些话不可信吗?当下朝局安稳,公主也未曾上朝议政,况且殿下与圣上姐弟情深,怎可能去做那窃国之人?”
空气中突然响起人突兀的一声冷哼,再开口时,谢洵的话便显得有些耐人寻味,语调低沉。
“还没发生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岁阑一怔,摸不着头脑,公子这话听起来似乎不太高兴,倒好像靖阳公主真的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是他最初不是还偏向公主说话么?
公子这脸变得也忒快了些,他如今越来越摸不透主子心里的想法了,以往也没这样啊。
岁阑皱眉,怎么也想不通,沉默跟上。
谢洵确实不悦,这种潜意识的信任自母亲过世后,便再没出现过。
在吃人不吐骨头的侯府里,也不需要信任,于他而言,这是最廉价的东西。
可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少女的身影,凤眸红唇,乌发雪肤,纤纤玉指停在他心口半寸。
“我心悦你。”
“你是本宫的驸马。”
靖阳公主掺了酒的声音一遍遍响在他的耳畔,像着了魔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循环回放。
谢洵的耳朵几乎要炸开,脖颈处的动脉滚烫,她那日一寸寸舔舐过搏动的血脉,唇齿交磨。
她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和这世上所有内宅的妇人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