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洵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她手掌上,柔软掌心上盖着一层花瓣,彷佛那不是手掌,而是花根。
莹白的手上长出了在最美时候枯萎的花。
“新婚第十日,臣当入宫拜见陛下,叩谢君恩。”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嗓音一如既往的平淡,觑着少女的神色,又补充道:“殿下要一起去么?”
这些日忙的脚不沾地,元妤仪忘了这一茬,如今经谢洵一提醒,立时回想起来。
确实是有这条规矩。
以一个合情合理的由头入宫,就算是江相也难找她的茬,少女的眼眸愈来愈亮,一点光影洒在眼底,显出别样色彩。
她忙点头,“好,我跟郎君同去。”
其实谢洵本没想补充后面那句邀请她同去,可是看见靖阳公主那抹亮晶晶的眼神时,话已经鬼使神差地说了出来。
还来不及懊悔,她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二人许久未曾见面,谢洵心中升起一股别样的情感,可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下意识邀请她一起去,明明他要做的事情,她在场并不合适。
他的野心只应由君主知晓。
而不该暴露于人前。
然而就算谢洵心中翻起汹涌的海潮,身侧的少女垂着脑袋,也对他骤变的思绪依旧一无所知。
元妤仪只垂眸将干枯的花瓣重新放回篮子里,小声道:“晒花瓣的竹篾坏了,我已经让绀云去寻新的,郎君若是不急,不妨再等等吧。”
“殿下为何晒花?”青年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半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一篮花瓣。
“制香啊,百合与梅花同时风干,香味交杂混合,别有一番意趣呢,而且今儿日头又这样好......”
少女豁然转头,暖融融的日光洒过来,光洁的额头却猝不及防感到一抹柔软,动作一愣。
谢洵同样怔在原地,垂眸看到梳成单螺的乌黑发顶,他迅速反应过来,往后退了半步,薄唇抿得越来越直,牙齿不经意咬上舌尖软肉。
一丝痛意在嘴里蔓延开,唇上却始终保留着方才别样的触感。
元妤仪双目微圆,却强自镇定,说完喉咙里剩的半句话,“日头好,晒出来的花瓣都是香软的……”
谢洵已然恢复从前的沉静,仿佛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淡淡道:“可是竹篾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