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妤仪蹲下身子握住女子的手,恍然发现她露出的胳臂上尽是被殴打出的淤青,骇人至极。
少女身形一僵,眼眶酸涩滚烫,良久,只低声承诺,“大嫂放心,我们正是此次负责赈灾的朝廷官员,定会为兖州百姓主持公道。”
说罢留下水囊和食盒,起身离开时却几乎站不稳,谢洵扶住她小臂,不动声色地为她按了按手背合谷穴,缓解心神。
“按压合谷穴可抑头痛,缓解心神不宁之症,臣举止唐突,殿下勿怪。”
元妤仪掀开眼帘,目光落在手背上的那两根修长手指,似是有些无奈,“你怎么什么都会?”
谢洵神色如常答,“略通皮毛而已。”
在侯府无人为母亲延请郎中治病,他只好整宿整宿地翻医术寻良方,可母亲的病是心病,又岂是几副药可以治好的呢?
元妤仪见他眼睫低垂,便知道他恐怕是想起了从前在侯府中的那些事。
什么略通皮毛?其实是久病成医吧。
两人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而那边的季浓卫疏等人也安抚好了灾民,水和食物悉数分发。
季浓将手中的长剑收鞘,沉声唤道:“殿下。”一对远山眉略带愁容。
元妤仪知道她的想法。
任谁见到此番景象,心中也不能保持镇静,更做不到完全的视而不见。
在千里之外的上京,那些朝臣只是看到了字面上的“千里无禾,饿殍遍野。”
可他们此刻就站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亲眼看见了百姓的凄苦与悲伤,心中的煎熬只会更甚。
元妤仪没说话,只是看向站在季浓身侧的卫疏。
上京宛如金银堆,诸多朝臣中,能称上一句“文官清流”的只有卫陆两家。
卫疏又是卫老尚书唯一的孙儿。
“卫公子,本宫可以派人送你回去。”元妤仪看着身上锦袍已经破了几道口子,灰头土脸的卫疏,出声询问。
他此次随行本就在元妤仪意料之外,如今兖州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复杂,元妤仪不想让远在上京的卫老尚书担忧。
卫家公子是上京风流人物之首,如今风尘仆仆到了兖州,哪里还能看得出一点风流卫郎的模样?
季浓闻言也附和道:“你文不成武不就,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回去写了退婚书抓紧送去汝南吧,季家那群长辈可不好糊弄。”
卫疏眉头却越皱越紧,咬牙对元妤仪拱手推辞,“在下多谢公主好意,只是祖父本意想让我随行锻炼,绝无半途而废的道理。”
说罢他不满地瞥了季浓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