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妤仪下意识将头重新缩回被子里,像只受惊缩回壳的鹌鹑,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几道暗紫色的闪电划过寂静的深夜,照亮这间普普通通的客房,每一个角落都霎时被照亮。
包括床上蒙在被子里的少女,因为惊慌失措,她脚边的那截被子滑落到床下,露出明显颤抖蜷缩的玉足。
谢洵借着残余的亮光看清这一幕,眉头微皱,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唤了声:“殿下?”
元妤仪没有回应他,她蒙在被子里,耳边是轰隆隆的雷声,太过诡异也太过恐怖。
就像多年前那场宫变。
雷霆闪电交织,冲刷着流不完的鲜血,有人头骨碌到她站着的台阶下,满目皆是四肢残骸,死不瞑目的宫廷侍卫和叛贼逆党……
她沉浸在这场永远无法忘怀的噩梦中,根本听不见谢洵略显焦急的声音,更没有察觉到风雨之下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突然,元妤仪用以藏身躲避的被子被人往上扶了扶,她冰冷的双脚被严严实实地盖好。
下一刻,熟悉的清冽男声比雷电更早响起。
“殿下,莫怕。”
像是久病的人终于找到了治病的良方,也像是长久在黑暗中孑孑独行的人骤然见到了亮光,元妤仪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阵阵嗡鸣在逐渐消退。
她掀开被子,紊乱的呼吸声愈发明显,天边响起迟来的惊雷,之后刹那间划过一道闪电。
二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元妤仪漆黑的瞳孔微微涣散,整个人倾身向前,下意识扑在他怀里,似乎唯有这样她才能收获片刻的安心。
谢洵耳畔是她压抑的喘息,反搂住她颤抖的脊背,安抚性地为她顺气,少女柔顺的青丝乖巧地停在他指缝里。
元妤仪埋头抱着他,嗅着鼻端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白檀香,这一刻她脑海中所有利弊,所有前尘过往尽数被抛弃。
察觉到怀中少女的力度越来越大、越来越紧,像是勃勃生长的春藤在汲取大树的养分一般,谢洵右手上移,无师自通地将她的脑袋又往怀中压深一分。
仿佛只有亲密无间的姿势,才能予她真正的安心。
谢洵提高声音,和屋外的风雨声对抗,安抚着元妤仪绷紧的情绪。
“殿下别怕,臣在。”
“臣说过,无论发生何事,都会守在殿下身边的。”
“谢衡璋此生绝不食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