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卫疏对季浓的举动,心底闪过一丝真切的欣慰,“卫公子长相家世人品都可堪信任,放得下面子,又对阿浓处处包容,我自然觉得他人不错。”
谢洵听见她雀跃的语调,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奇怪的念头,既然公主觉得卫疏好,那他是不是可以处处学卫疏行事呢?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没一会儿,又被他亲自否定,就算他学卫择衍那样混不吝的态度,公主也不是季浓,这一套又不会通用。
平白落得个学虎反成猫就更贻笑大方了。
日后他只会随着心走,随着她走。
谢洵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绕到一直望着外面的少女面前,嗓音温和,“我们也出门逛逛吧,兴许也能买些路上用的东西。”
元妤仪微怔,她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青年,忽然发觉其实除了脸,他的颀长身姿也相当赏心悦目,几乎让人挪不开眼。
少女像是一株刚冒芽的海棠花,缩在挺拔的竹柏身旁,哪怕只是一片竹叶掉下来,都很容易激起花瓣轻轻的战栗。
元妤仪的手指蜷在柔软的掌心里,低声道:“就算你对我这样好,我也不会徇私情的,和离是我早就决定的事情,不会这样轻易改变。”
谢洵失笑。
她是把他当成什么洪水猛兽了不成?
再说了,元妤仪说需要时间好好考虑时,他便已经做好了要等很久,然而等来的却可能是噩耗的准备。
说得更伤心务实些,那就是在元妤仪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之前,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日,都是谢洵偷来的时光。
恍若将死之人最后的生机,也恍若眼盲之人失明前见到的最后几日光明;
所以他不想颓唐消沉,而更倾向于好好利用这些时光,让公主看见他的心意。
“我知道啊。”他清冽悦耳的嗓音像支摘窗外的清风,丝毫没有任何施压的意味。
谢洵专心看人时,漆黑如墨的瞳孔格外明亮沉静,总会让人产生一种将要被吸进漩涡的错觉。
他又接着道:“我从不后悔,殿下。”
这次的语调郑重许多,青年宛如一柄淬洗过的长剑,鬼使神差地让人安心。
他的坦荡直白都是以前从未展现过的一面,宛如平静湖面骤然爆发,激起高昂的水柱和一连串波荡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