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话里遮不住的埋怨,谢洵脊背挺得笔直,凝望着元妤仪道:“与你和离、撒谎骗你,都有不得已之缘由,你愿意听我解释么。”
迎面吹来的冷风激得元妤仪往后退了一步,白皙修长的指尖搭在门框上,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不得已便选择伤害我,抛弃我,视过往生死情意如云烟,是吗?我给过你坦白的时间和选择,但你清醒地愚弄我,现在回过神来说后悔?”
她的语调平静极了,看向他的目光微微闪烁,“谢衡璋,你太狂妄了。”
这世上的误会并非解释完就能彻底消失,哪怕是有不得已,可伤害已然铸成,无法挽回。
他的为难是真的,可她的失落痛苦,彻夜流干的泪,又何曾是假的呢?
说罢,木门“哐”的一声再次关上。
谢洵的心底泛上一股浓烈的酸涩。
他想,自己或许是真的错了,从前为了保护她,而将她瞒在鼓里,以对她好的名义害她伤心,是真的错了。
青年靠近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子上,他站在门边,也不管屋里的人能不能听见,轻声开口。
“你怨我恼我憎我恶我,都是应当的,你可以不听解释,可我却绝不能就此离去,我已弃你一次,心如刀绞,绝不会再错第二次。”
元妤仪一言未发,却与他仅一门之隔。
外面响起谢洵清冷如玉的嗓音,“江相查到了我的身世,先祭酒陆氏遗孤,半身罪臣骨血,再加上我们杀了与他亲厚的侄儿,他自然满腔怨恨,想借此做文章,让我们偿命……”
他的声音一顿,片刻后才沉声道:“与罪臣牵扯不清,对你只有百害而无一利,你以身犯险才洗脱身上牝鸡司晨的流言,不能因我付之一炬。”
元妤仪怔怔地听着,眼底闪过一丝愕然,不自觉捏紧掌心的软肉。
门外传来最后一句话,谢洵嗓音温和,却又带着一丝歉疚,“我本想保护你,可没想到到头来竟险些铸成大错,对不起。”
他不知她已经先一步替他寻到了证据,处处为难却无论如何也寻不到破局的方法,二选一,谢洵只能选牺牲自己,让元妤仪好好地活着。
所以伤害她,真的是迫不得已。
元妤仪还没换干净衣服,身上的湿襦裙传来冰凉的温度,可她恍若未觉,心中的坚冰缓缓融化成一滩水。
良久,她才低声道:“可你怎么能瞒着我呢?你怎么可以骗我……”
谢洵根本不知道,她在看到那封和离书时,心绪瞬间崩塌,被抛弃的滋味更不好受。
门外的青年将掌心中微松的布条重新系紧,闻言只是无奈道:“倘若坦白前因后果,你会看着我入狱候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