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妃对孔姑姑说:“给她盛饭。”
南宫姣双手捧着接过。
“愣着做什么,吃吧。”
南宫姣怔怔抬头,看姨母若无其事地夹菜用饭,她也忙动起筷子,只是食不知味。
中间一直小心翼翼观察姨母的神色,可菜快用完了,姨母的面色依旧如同一块冰霜,毫无松动的迹象。
南宫姣轻轻抿了下唇。
“伤如何了?”
忽然出声,南宫姣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
伤?姨母原来知道她受伤了啊。
她连忙道:“无碍了。”
想笑,可提起唇角,却显得格外无力,“您也知道,我伤好得可快了。”
“好得快你就这么糟蹋自己?”
眼神如刀,南宫姣都要缩进碗里了。
孔姑姑轻轻碰了下俪妃,“娘子。”
分明是关心公主,怎么闹得跟训人似的。
南宫姣紧紧咬着唇,也挡不住眼前朦胧。
“吃好了吗,吃好了脱了衣裳我看看。”
南宫姣悄悄眨了下眼,泪珠滴下,视线清晰了,可是睫毛湿了。
孔姑姑小声提醒,“公主。”
南宫姣站起身,跟着入了内室。
熟悉的馨香萦绕,思绪还未反应过来,窝心与舒适就牢牢驻守进了身体。
每走一步,视线触及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无数的回忆涌上心头。
案几上茶杯,她曾无数次捧着,从幼时的两只手一起,到长大后单手端起。不变的是姨母,姨母总会笑看着,为她倒上满满一杯。
如果她渴得厉害,便是连续三杯。
还有……楹窗边书架旁,她踮起脚尖够不到书时,姨母会揉揉她的脑袋,帮她拿下来,还要叮嘱以后记得叫人来,不能自个儿踩圆凳上去。
分明,她那时日日在木桩上练武,足下踩的不够半个脚掌的宽度,姨母却生怕她不小心从那么大的圆凳上摔下来。
后来长大了,她能够得到了,便总是围着姨母,硬要帮姨母拿这拿那,惹得孔姑姑都笑,道自个儿的活被她抢了。
对了,还有这张床榻。
南宫姣在床边坐下,乖乖脱掉一层层的衣裙,只留中衣。
在这张床榻上,姨母抱着她安睡过无数个夜晚。
生病时,衣不解带地照顾她;难过时,不厌其烦地哄她。
这张床,虽远不及含凉殿的舒适,却最是温暖安心。
一双手抚上南宫姣的脸颊,虽不复幼时她捧住的青葱,可依旧柔软。
伴随一声轻叹,“姣姣,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