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词严令色,光说这份看透人心、尽在掌握的身姿气势,都使人不敢有丝毫违背。
再加上传言中主上深不可测的武功。
此时回想,竟想不起之前自己是怎么敢如此作为,尤其先前已经有管事因为账本的事儿被杀鸡儆猴。
前车之鉴,毕竟发生在别人身上。
亲眼所见,危机如一把刀悬在头顶了,方知道厉害。
搬东西的其中一人回道:“是,属下定传达到位。”
有管事偷偷打量这个人,此人面无表情,行事从容不迫,仿佛主上的威势对其毫无影响。
光这样的姿态,他就知道,这人在阁中定不简单。
南宫姣颔首。
东西搬完,对诸位管事和声道:“不是什么大事,诸位记住便好,都坐吧。”
“此处毕竟是议事的地方,夤夜劳烦诸位,若是腹中饥饿,待此间事毕,外头有备好的热食,诸位自便就是。”
众人齐声道谢,无半分异议。
接下来,便是正事了。
澜淙卫瑛在旁,看着桌上人随着主上的话语神色不断变化,最后,就是他们自己,也没忍住露出错愕的神色。
待人散了,澜淙着急地凑过去,低声道:“您,您这般做,不是自爆身份吗!”
南宫姣回身,轻轻将窗关上,从缝隙中看最后一眼春月江景。
这里不远处,有一片湖,不是京城中最大,却是最美的湖,从这扇窗户眺望,恰好能俯瞰完整。
遥远的旧日时光里,每逢春日夜晚,湖中灯火点点,映着岸边垂柳,水上画舫丝竹管弦伴着歌舞一夜不绝,景色之美,入了无数才子提笔挥就的诗句里。
当初祖父选这处作为澜瑛阁京城总阁所在,也有这一份美景的功劳。
可后来,楼还在,湖也在,那些繁华盛景却再也不见。
现在望去,只余一片黑茫茫,甚至不仔细看,都不知那里是一片湖。
一开始,外敌内乱,渐渐京中也如地方一样不太平了起来。
官府处报了多起无头案后,朝廷下令,让城中实施宵禁,入夜不得出。
可即便如此,每逢佳节,也会放宽一两个时辰,偶尔还是能看到湖中盛景。
再之后,百姓中吃不饱穿不暖的人越来越多,连京城中都时有饿殍。
官府管不了百姓生计,索性就管那些处处游街乞讨的人,以妨碍治安之罪关押起来,维护坊市间虚假的平和。
可城外乱葬岗,没过多少日子,尸体就堆得老高。
百姓生计都顾不上了,又哪有什么游湖玩乐的兴致。
不止此处,外面旧日繁华的去处,而今已十不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