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什么事,阁中早就会给您说了。”孔姑姑笑道。
俪太妃转身,上几步矮阶,向外坐倚在廊柱边。
“行了,都老了,你也别站着,坐吧。”她拍拍身侧的位置。
孔姑姑见怪不怪,为俪太妃将裙摆理好,坐在边上。
主仆几十载,风风雨雨相伴过来,早成了半个姐妹。
俪太妃哼道:“那丫头走的时候就留了一句话,怎么,她不在,这京城里头澜瑛阁剩下的人,我还能不管不成。”
孔姑姑笑容就没下过脸,“您要是想过太平日子,撒手不管,不也行嘛。”
“连你个老的也来打趣儿,走走走,别坐这儿了,和那丫头一伙儿的。”
说着说着,又叹起气来,“这宫里头,是清净太平了不少。”
在平稳地走下坡路。
皇帝没了天机诏书的希望,就像从高处猛然跌落,日日萎靡不振,事事但凭舅父做主,能不太平吗?
这一日也一样,还是皇后带着人去将喝得烂醉如泥的皇帝提溜回去。
失望累积到一定程度,是麻木。
一直到了栖凤宫,皇帝猛然挣脱开,脚下踉跄,“放开!”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对吾!”
口齿不清,声量却大,和着酒气在殿中回荡。
“陛下。”皇后静静看着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皇帝皱着眉头,使劲儿眨眨眼睛试图让眼前清晰一些。
“你,你是吾的皇后?”
一句话,让皇后呼吸一颤,恨恨转身,提起八仙檀木长案上的青玉茶壶,去了盖子,一整个倒着浇到了皇帝头上。
长御拦都拦不及,愣在原地。
这壶中的茶水是温的,两刻钟前,殿下亲自泡的。
想着迎了陛下回来,正好能入口。
可现在,全都倒在了皇帝身上。
皇帝一把挥开皇后的手,茶壶飞出去,闷声砸在绒毯上。
“你放肆!”
皇帝手指着皇后,“你不是吾的皇后,皇后不会这么对吾,你是谁,你滚出去!”
“你醉了酒,眼睛也瞎了吗!”皇后咬牙。
“来人,把醒酒汤给陛下灌进去!”
皇后转身,背对着坐在榻上,金丝引枕就在身后,但她脊背绷得直直的,手紧紧攥着膝上的衣摆。
皇帝挣扎的声响不断,那些话语不堪入耳,她简直不相信,这是能从她夫君口中说出的。
这一月,每回酒后,皇帝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