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眉头微动着睁开眼时,便看到他跪坐着,怀中紧抱着她,双目赤红,泪流满面。
她竟然,能看得清了。
她怔怔地,抬起还能动的那一只手,像是感觉不到手臂的剧痛,用满是细小伤口的纤细手掌,抚上他的面颊。
慢慢地动,一点一点为他擦去泪痕。
这张她曾经最爱看的清隽玉面,已然满是狼狈绝望,看不到往日一分一毫的风雅矜贵。
而她却爱不释手,一直未曾移开,直到肘臂支撑不住,失力要往下掉。
下一瞬,便被他的大掌接住,重新按回侧颊。
他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哀戚痛楚。
南宫姣舒眉,虚弱提起唇角,发出的声音微不可闻,淹没在滚滚河涛之中,“郎君,别哭……”
他看到她眸中的光彩,高兴她看得见了,想向她笑,却连动动唇角都仿佛有千钧重物压着。
“啧,果然呐,真是好一对亡命鸳鸯。”
司空瑜猛然抬头。
南宫姣心中重重沉下。
是宫敛的声音!
南宫姣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抓住司空瑜,沉沉喘了口气,“扶我起来。”
司空瑜没动。
南宫姣又说了一遍,“扶我起来!”
她没力气发出更大的声音,但她确定,他听到了。
司空瑜低头看她,双目几乎要滴出血来,可还是依着她的意思,扶她坐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眼前,所有空地都站满了灰衣人和燕昀王军,甚至山壁山崖之上能站人的地儿都立着弓箭手。
而他们二人,在河心的一处高地。
高地不大,割开奔涌的河流,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映出七彩霓虹,一圈一圈,一层一层,绕在他们身边,如绚烂彩云降临世间。
地面上,燕昀王军的横刀与灰衣人的宽刀一并出鞘,刀尖直指高地中心的他们。
半空中,立在峭壁凸起之处、及崖上探出头来的弓箭手中弓如满月,弓弩手则压下机簧。
锋利的刀尖箭尖反射日光,处处是刺眼的寒芒,铺天盖地。
如此四面紧密包围,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她,也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