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街的喜乐花店中,里间,李建昆揉揉鼻尖,望着五屉桌旁认真打量一盆君子兰的陈亚军和金彪,从他们的表情中已经得到答案
她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将她爱的人,一个一个带离她身边。或许,错在她?
她确实想到死,只是这个世上唯一还能让她感到温暖的人,不让。
金彪摇摇头:“次了,不用细看,达不到我们以前收花的标准。”
“又不是?”
“四十万。”
一一一.二五三.二三六.四零
“你留着,我找别家。”李建昆转身要走。
她的纯真和善良,被魔鬼给吞没了。
提前向春城这边的银行预约,取了一部分出来。
“有没有搞错,这么好的兰你们都看不上?”
此举是有意为之,包括李建昆的毫不讨价还价,实际上陈亚军和金彪给他的价格是别超过三万。
其二,看叶片。一般来说,君子兰叶片直立、肥厚、尖端成钝圆为佳,同时还要兼具叶片色泽油亮、叶脉清晰,有凹凸感等特点。
“那不行,我得看着。”
“市价大概多少?”李建昆又问。
这铺子牛得很,只见收兰,不见卖兰,好像正如他们所说,私底下有豪客,根本不稀罕一般客户。
“行行,大哥你说的算。”何老贵恬不知耻道,他比李建昆快大出两轮。
小青年瞥一眼李建昆:“赶紧地!”
“你、别想诱惑我,我说了卖媳妇儿也不卖!”
万宝街的街口很容易找到出租车,司机们不傻,在这里总能候到手上有外汇券的客户,实在不行,愿意花大价钱的人,他们也拉。那些买了好兰的人,怕被人惦记上,必须得坐车。
没办法,人家给的实在太多。
李建昆抱着兰花回到前铺,吃瓜群众仍在对这盆兰花评头论足,直夸好兰,有些人想进铺子近距离观摩,却被富贵兄弟拦下,弄得几人一脸悻悻。
无需李建昆吩咐,身后的富贵兄弟离开铺子,返回宾馆拿钱。
他说过,要让劫匪只能找他卖花。
李建昆顿住脚,回头问:“成交?”
一盆兰花被捧出瓦楞箱,李建昆这几天也学到不少干货,定眼一瞧,这盆兰还真有点东西。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季美仙端着一杯红糖水,踱步到床边,在艾菲身侧坐下,“但我知道,阿海的在天之灵,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么糟践自己,来,不吃饭至少喝点水。”
小青年有些不爽,瞪他一会儿,又看向门口说:“大伙儿都仔细瞧瞧,记住这品相,要是被他们调包了,可得给我作证。”
“那我这盆呢。”李建昆话音刚落,铺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你痛苦吗?”
万宝街喜乐花店换了东家的事,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也不知哪来的老板,眼光奇高,如同招牌打的一样,只收极品兰,好几天过去,可能十盆都没收到,年轻的东家还总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好像勉强收的。
张富问:“写啥字?”
那是真不能要,宁缺毋滥,不能倒招牌。李建昆捧起花,去到外面的铺子。陈亚军和金彪现在是隐形人,吃住都在铺子里,但不在人前露面,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赏花,或者说认花。
“卖了卖了。”刚还嚷嚷着卖老婆都不卖店的家伙,兴奋挥手说。
“你的你的,”小青年眼里冒光,赶忙去抱钱,“好歹给我找个袋子呀。”
“这盆兰还行,你先稍等,我们有自己的赏兰技巧,要去里面光线暗的地方再看看,才能给你报价。”
真遇到极品,他必须得收,否则这个计划不能凑效。
打扮成店员的富贵兄弟眼珠一瞪,怎么说话的这是?正欲有所动作,被李建昆眼神制止。“既然兄弟这么有信心,拿出来瞧瞧吧。”
“你你……”
“我想?”小青年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半晌后,抬起右手翻了翻,“五万。”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光彩,眼睛里泛不出任何光亮,整个人覆上一层灰蒙,仿佛这副躯壳已经死亡。
为实施这个计划,李建昆有所准备,他在四大行都有户头,通过特区华电公司转了一笔钱给他这个总经理,汇款备注为:业务款项。
耳畔满是倒吸凉气的声音,人家做买卖,那叫一个爽快。
“这么跟你说吧,我们的客户都是外宾,不差钱,重点是要顶级品相的君子兰,你这盆,还差点火候。”
“我会。不过——”艾菲脸上涌现出从未有过的狠辣,“我要先让凶手血债血偿!我有五千万港币身家,我要悬赏他们,我要悬赏这帮人渣!我要他们陪葬!!”
这盆兰经过陈亚军和金彪的鉴别,还真是盆极品,但遗憾的是,并不是他们的货。陈亚军和金彪合计之后,给了李建昆一个价码——
其一,看株型。好的君子兰讲究“侧看一条线,正看如折扇”,从正面看叶片都应斜向上平伸,给人一种端庄之感。品质较差的株型,则叶片向下倒伏,不整齐。
“你卖不卖?我们的赏兰技巧不对外公开,这么多人看着,还怕吞了你的兰不成?”
“二十万。”
0.5秒之内,何老贵又拉上拉链,其实周围没有人,这是花店的里屋。
“三十万。”
“等下!伱有五十万?拿出来给我看看。”何老贵喘着粗气,嘴角留出哈喇子,目光狐疑。
“全城最高价,只收极品兰”。
“五十万。”
袋子是不提供的,小青年只能要回自己的瓦楞纸箱,把钱一股脑儿装进里面,遂警惕地望着铺门外的吃瓜群众,正当他寻思着怎么以最快的速度消失时,人堆外围传来嘈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把明晃晃的菜刀,向铺门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