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要不您打我一顿。”
德哥从地上捡起一根带血迹的木棍,放到三德爷怀里。
见后者仍一动不动。
德哥嘴角抽搐,恶向胆边生,眼神在地上搜索,发现自己等人的枪全在陈亚军和金彪手中后,遂手摸向腰间,抽出一把军用匕首,递过去道:
“来,您捅我两刀!”
饶是同样被磨得一点脾气没有的小伙伴们,都惊愕望着他。
三德爷眼皮微动,继而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左右扫扫后,咦一声道:“你们还在啊。”
德哥:“???”
有个姑娘睁大眼睛问:“老爷子,您、刚不会睡着了吧?”
“啊,年纪大了,精神气不足,容易犯困。”
“……”
德哥等人险些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所幸见这神经粗壮的老头这副模样,似乎权没有将之前那一茬当回事。
姑娘又问:“您、不生我们的气?”
三德爷若有若无地瞥一眼厨房那边,撮着牙花子道:“少年轻狂,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知错能改就好,走吧走吧,我这人喜静。”
德哥等人大喜过望。
“诶!诶!我们马上走。”
德哥嗖嗖奔回到李建昆身前,一脸兴奋道:“哥,成了,老爷子不生气了!”
李建昆疑惑地凝视着三德爷,半晌后,道:“赶紧下山,别再来打搅人家。”
“一定一定,我发誓!”德哥道。
十台大轿都别想再将他抬过来。
他这辈子道过的歉,加在一起,都没有今儿一天多。
脸是一点不剩。
好在问题终于解决。
随后,德哥一边招呼着自己的人马离开——主要有个家伙要抬,昏过去到现在都没醒,也不知道有没有个好歹。
一边点头哈腰地向李建昆道别。
“哥,回京后找个时间聚一下呗?
“还请一定给个机会,让我们为今天的事,表示一下。
“同时我们也想多聆听您的教导,向小五哥学习,以后多干正事、实事……”
最可恶的人莫过于,为非作歹,他还心知肚明。
这帮家伙能全须全尾地离开,也是李建昆没有想到的。
但他既然话说出去,就得算数。
只能说三德爷这个人,他属实看不透。
德哥等人消失不久后,沈红衣和富贵一起从厨房里走过来,后者的伤势也简单包扎好了。
沈红衣望向三德爷问:“老爷子,你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三德爷笑笑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富贵的收获也不小了。”
沈红衣凝视着他,目露敬畏。
李建昆和哼哈二将三人一头雾水,富贵哪来的收获?
血倒是被放了两升。
毕竟比较大只。
富贵嗡声道:“师父,如果要下山,咱们得一起。”
“你这个憨货,我都一把年纪了,我下山干嘛?”
三德爷笑骂道:“老话都说了,落叶归根,像我这样年纪的人,如果在外面,都得往回跑,我还往外跑啊。
“外面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
“你安心去闯荡吧,给老子混个人模人样出来。”
三德爷说到这里,面露慈祥:
“师父在家等你。”
富贵眉头紧锁:“可是……”
沈红衣却是明白富贵的顾忌,按照她的想法,也希望三德爷能一同下山,比如在首都定居,无论学长和富贵身在何处,回来交通都比较便利。
隔三差五能看见的话,富贵才不至于担心。
这时,李建昆踱步到她身边,碰碰她问:“啥情况?”
不待沈红衣答话,跟着走过来的哼哈二将,已恍然过来,一人一嘴,解释起来。
“昆哥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红衣一直没闲着,一半心思在壮壮那边,一半心思在这边。”
“这不是看你身边现在一点防护也没有么,红衣想说服富贵下山,护你周全。”
李建昆恍然大悟,望着沈姑娘,心头暖流涌过。
“他愿意跟着我?”李建昆小声向沈姑娘问。
沈红衣点点头道:“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如果三德爷不肯下山,富贵肯定放心不下。”
李建昆想了想道:“这不难办吧,我找人悉心照料。”
“我再做做工作吧,尽量想个完美的解决办法。”沈红衣道。
左右他们一时半会也离不开。
壮壮的事还没搞定。
……
……
欧阳医生的丈夫,来得飞快。
带着好几名助手。
不过和妻子汇合的时候,只剩下他一个,助手们全被他安排出去,联系周边医疗设备相对齐全的医院。
不育不孕这种病症,可能造成的原因很多。
科学的治疗方法,还得先做个检查,找准病因,然后再对症下药,甚至是做手术。
他当然希望能尽快搞定此事,博得某位大人物的欢心,实在不行,再转到港城治疗。
对于他而言,这不算难,内地多家知名医疗机构和学院,不止一次邀请他过来开讲座,他去到内地任何医院,应该都会受到欢迎,这意味着学习的机会。
“你好。”
“您好您好,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在村长家的院子里,李建昆见到了这位韦医生。
两人握了握手后,走进堂屋里喝了杯茶,期间不顾舟车劳顿,韦医生主动将话题引到给胡家女人治病的事情上。
李建昆笑了笑,他欣赏这种办事方式和效率。
他如何看不出对方想巴结他?
实在……已见怪不怪了。
可以。
先替他将事办好。
“具体情况我们还真不了解,欧阳医生应该和你说过,我们现在还处于敌对状态。
“再一个,内地风气保守,这类事,通常羞于向人提及,屯里人也都不是很清楚。
“所以我们只能亲自上门看看。”
李建昆解释道。
韦医生一口气将搪瓷缸中的龙井茶咕噜完,然后道:“那、事不宜迟?”
村长家自然没有这样的茶叶,哼哈二将从车上翻出来的。
李建昆自无不从。
一行人遂出门,前往胡家,后面吊着长长的尾巴,路上还不乏热络打招呼的人。
有个胆大的熊孩子,捧着一只咬过一半的窝窝头,冲上来硬要塞给李建昆吃,弄得众人哭笑不得。
这还是李建昆平息好几日之后的结果。
富贵受伤的那天,他们从山上下来时,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山上有胡子下来,将村长家给围攻了。
令人唏嘘不已的是。
屯里人以家为单位,都不空手,这家男人拎两斤土豆,那家女人捧着几只鸡蛋。
东西不金贵,却是他们最拿得出手的。
人是复杂的,大山里的人既有野蛮的一面,也有最淳朴的一面。
害得多愁善感的沈红衣,洒了不少猫尿。
李建昆倒也象征性地收了些东西,不然他们不散……
村长家的媳妇儿也不怕将他们弄得蛋白过高,这几天每天早上,一人给煮五个鸡蛋……
来到胡家时。
胡大勇像上次一样,坐在门槛上,大黑狗在他旁边摇着尾巴,吊着猩红的舌头,凶光毕露盯着李建昆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