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那是余璞离京前送来的,还留下了些许银钱。
纸上写着的是“聊表心意”,但谁都很清楚,这对送的人与收的人,都不是小钱。
余璞为官不过五年,又是清水小官,月俸有限,还有老人要奉养,一年到头攒不下几个铜板。
得罪了人、被调离京城去旮沓窝作官,往后手头只会更加拮据,能挤出银钱留下,心意沉沉。
而彼时的林家,也为开支头痛。
林云嫣有心帮忙,可京城那等阴云密布,辅国公府举步维艰。
本身国公府的那些东西,在朝廷褫夺郡主封号、收回皇家赏赐时被一并收去了七七八八。
明知道是借题发挥,但根本无处说理。
别看国公府匾额还在,里头就是个摇摇欲坠的空壳子。
那滋味……
林云嫣回忆起来就咋舌。
催着挽月给她倒了杯蜜枣茶,含在口里润了润,嘴里有了些甜味,林云嫣才继续琢磨。
以余璞那刚正性子,哪怕听人讲了什么“英雄救美”,也断断不会动歪脑筋。
也许,正与她先前想的那样。
凑一块了。
余璞是那个热心的,那不惧害人性命的又会是……
城外,夜色渐渐降临了。
牛伯把众人带到地方。
他们听了林云嫣的话,没有让衙役立刻清理路面,而是左右转了转。
张辕很给面子,一点不着急催。
陈桂站在道旁往下一看,哎呦了一声。
还没有黑透,能看到底下树枝缠绕,积雪不少,难怪二夫人脚软,他陈桂看着都脚软。
这要连人带车下去,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路边山石还在,能看到车轮子卡住的痕迹。
陈桂对着几块石头连连合掌拜了拜,救了大命了!
牛伯则在观察打滑的路面,又叫玄肃一道看:“我吃不准,山道上下这么多人……”
玄肃让牛伯不要着急,自己往上头又行了百步,蹲下身子观察。
一路看下来,心里也就有数了。
“张大人,”他唤了声,“您也来看看。”
张辕一听,忙上前去,走得急了也险些脚下打滑,好在踉跄两步站住了。
抹了把虚汗,他跟着玄肃又走了一遍。
这一遍看下来,虚汗成了真汗,额头上湿哒哒的。
山道靠外的这一侧,正如玄肃指给他看的那样,冰比内侧厚,而且厚得不均匀。
长也不长,就十几步的路子,与前后有明显差别。
虽然被碾压过,但没有被压到的部分保留了下来,能从此推断整体样貌。
张辕忙不迭叫了衙役来,分了两队人马,一队往上、一队往下,等了一刻钟,两队人回来。
答案是,其余地方虽然也有变化,但相对均匀,没有与此路段一样的状况。
就像是有人提着水来,往这地上浇了一层。
张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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