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与他打了一架。我们都伤了。你怎么还不来。
他说:如果你马上回来,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说:我将你的荷包贴身戴着,他没有,他气死了。
他说:他们说你是为了躲我才不敢回来。让他们说好了,我不信。
他说:阿瑶,你说长大了要嫁给我的。
我紧紧盯着那个名字,咬了咬下唇,一切好像在做梦。
阿瑶,阿瑶,那是外婆取给我的名字。只在姜家用过。那时父亲还没有升官,家中只有母亲和我。母亲会带我去娘家省亲。阿瑶,阿瑶,是我的闺名。我默念着这个名字,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说:你不记得我了,你这个小骗子。你哄我糖吃,还骗我给你做马骑。
他说: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却把我忘了。
我小心翼翼将信折好,重新放回信封,心中像有一只小鹿在撞。我的确没有认出他来,我甚至从未想起过他。谁会将儿时的戏言当真。父亲升官之后,家中多了妾室、孩子。母亲忙于家宅,几乎忘了省亲这件事。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看过信,锦盒中是各式各样的礼物。
白玉毫,龙鳞墨、琼华砚、发簪、人参、灵芝等等等等,可谓五花八门。里头也都塞着他的只字片语:给你写方子、给你救人、没什么用就是好看想送去给你……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人怕不是将城里的店铺都招摇遍了?我只是出门几日,全寿城恐怕都已经知道何家二郎为我犯了疯癫。何家功勋赫赫,不差金银。但这般花销也着实惊人,毕竟上次为了他刚送来一匣黄金。
居然没有人拦他?难道这样的传闻能比他花天酒地更好?还是又闹了一通?掐着日子,怕是何家又要来人了。
我望着铺了满地的锦盒,无可奈何地收拾起来。才又在一方扁盒下,看见一个眼熟的长方小匣。是之前请郭将军还回去的那个。
居然又送回来了。
我默默打开,里头是一支造型独特的金钗。钗头犹如凤麟,光彩夺目。不像是茂地的手艺。大概又是途经某处留下的纪念。
我阖上匣子,心无波澜。不知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再寻机会还吧。
“姑娘。”正在收拾,一个跑堂敲了敲门板,恭恭敬敬地立在门外。视线落在那一地的锦盒也是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您的信。才刚送来的。”
我站起身信手接过,与之前那十封不同,很轻很轻。约莫只有一页。
随手揭开。
信纸展开的那一瞬间,每一个字都好像在我眼前跳动。
他说:阿瑶,快出来。
他说得轻巧!我抬眸望天,暮色四合,我才坐了一天的车,风尘仆仆;又拆了这些信和锦盒,乱糟糟怎么见人!
“叫他回去。”我心如擂鼓,红着脸向着那跑堂说道,“就说……”
“他说,如果姑娘叫他回去,就这样转告,”跑堂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不必着急,你可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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