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能讨价还价(1 / 2)

下了班,我去城关镇接晓阳,看到晓阳匆匆地从办公室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搓衣板,我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心里暗道:“这样下去,非得起了老茧不可,以后在老少爷们面前咋抬得起来头。不过还好,在公开场合,晓阳还是处处维护着我,对我是毕恭毕敬,我在晓阳面前也是不亢不卑。”

晓阳一脸欣喜地上了车,随手就把搓衣板丢在了后座上。成为镇长的晓阳,看起来又少了一分可爱,多了一分成熟。

我看着晓阳道:“你都这么大个领导了,怎么能亲手拿着一个小小的搓衣板,这多不合适,你吩咐一声,我不就下去帮你拿了嘛。”

晓阳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道:“怎么,我现在丢下去,你去捡回来?”

晓阳啊,咱不是都说好了,以后不用这个玩意了,这要是传出去多不好呀。

晓阳白了我一眼,道:“小李啊,你说咱们的原子弹用过没有?”

没有。

对啊,有没有是一回事,用不用是一回事,你放心,我宣布绝对不首先使用搓衣板,我给你划定三条红线,第一,不能在卡拉OK里胡来。记下没。

我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在卡拉OK从来不胡来,第二、第三是什么?

晓阳俏皮一笑,对着我说道:“第二第三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好不好。”

不是吧晓阳,你这样的话标准不明确啊,你不是随时可以用。

晓阳叹了口气道:“没办法啊,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官大我也很无奈,毕竟咱俩都是靠实力说话,从目前来看,我的实力好像比你强这么一点点”。说着给自己比了一个大拇指。

晚上的时候,我们回到了阿姨家里,本想着会有一个四菜一汤,却没想到是高粱饼子、红薯窝头和辣椒炒老咸菜。

晓阳瞪大了双眼,撒娇道:“妈,不是吧,又是忆苦思甜,您这些高粱哪里买的,你看这窝头,粘的,抓都抓不住。这是了,再苦也没有你用心良苦啊”。

阿姨轻笑了一声道:“咋,吃不下?”

晓阳委屈地道:“妈,我有啥吃不下,只是我这肚子里的可能会不习惯”。

阿姨笑着说道:“这个你不担心,我怀你们的时候,天天吃这个,你看你们三个,哪一个不是活蹦乱跳的。”

邓叔叔开了门,自己一个人回了家,看样子如同变了一个人,晒得黝黑。

晓阳走了过去,道:“爸,咋你一个人,卢主任咋没送你?”

邓叔叔道:“在工地上那,他的一米责任段还要平整一下,祝贺你啊,晓阳,工作五年就成了城关镇的一把手,应该是最年轻的正科了吧。”

晓阳道:“爸,我可不算,李剑锋比我早”。

邓叔叔道:“李剑锋是在企业,和你没法比,你现在可是位高权重啊。”

阿姨听到之后,敲了敲手里拿的搪瓷盆子,道:“老邓啊,我看你是在工地上待的时间短了,什么位高权重、早了晚了,高处不胜寒,让你回来是给孩子上课的,不是在这里弹冠相庆的。”

邓叔叔笑着说,对对,这是责任,是重托,城关镇七万群众的吃喝拉撒,以后你都有责任。

晓阳道:“爸妈,我知道了。”

坐在了桌子上,阿姨主动拿了一瓶酒,说道:“今天不是庆祝,这瓶酒开了,是给朝阳你们解解乏。”

邓叔叔看着高粱红道:“这次修路啊,与大家交流得不少,群众对高粱红是认可的,你们要抓紧扩大生产,打开销售渠道”。

邓叔叔,现在乡里都准备好了,就是等您和钟书记出席自动化生产的庆典仪式。

邓叔叔喝了一口,表情之中有着酒精对味蕾的强力冲击,道:“钟书记今天给香梅同志说了,现在太忙,没时间参加,庆典仪式我看没必要,抓紧时间开足马力,把酒生产出来。”

晓阳道:“爸,朝阳为这个活动准备了几天,钟叔叔不去,您还是去吧,您是不知道,我们基层可是盼着您和钟叔叔去给我们鼓鼓劲,打打气了。”

邓叔叔并没有搭话,只是慢慢起了身,走向了厨房。

晓阳马上凑到阿姨身边,小声祈求道:“妈,您要给爸做工作,喊他必须去,朝阳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争表现的机会,下一次才好进步。”

阿姨架起了一根咸菜,吃了之后,笑着看了看我俩,道:需要你爸和钟书记出面站台,你们就自己争取,我一个退休老太太,不能“干政”,工作上的事,我不过问。

晓阳又道:“妈,朝阳,事关朝阳,这是家事。”

阿姨又道:“我告诉你们,搞庆典是搞形式没啥意义,这钟书记和你爸现在这么忙,实在是没时间参加,你们要是把庆典搞得有意义,他们一定会参加。”企业啊,要回报社会,我听舒阳说,这次上大学,他们班里的,有几个路费都还是借的。现在啊虽说上大学没有学费,还给钱,但是农村孩子从家门口到校门口,这一步就很难啊。

晓阳点了点头,道,妈我懂了。

我点了点头,道:阿姨,我也懂了。

邓叔叔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子腌黄瓜,笑着道:“思君啊,我给孩子整盘腌黄瓜,这个不算铺张浪费吧。”

阿姨道:“你那个时候能吃上腌黄瓜?”

邓叔叔道:“我们那个时候在西南,那边蔬菜多,水果也多,泡菜还是能够保证。晓阳啊,听说你中午的时候去买了一个搓衣板?”

晓阳一脸震惊地看着邓叔叔,道:“爸,你咋知道?”

邓叔叔与我碰了杯,喝了一口酒,道:“城关镇的女镇长,邓牧为的闺女,上班第一天买了一个搓衣板,这事大院里的人明天就都知道了。”

妈,你看出去买个搓衣板,大家怎么都传来传去的,这工作咋干,这饭咋吃。

阿姨笑着道:为人低调,谦虚谨慎这个倒是要注意,但是我看呀你们也不能全部把精力放在这个上面,只要你们行得正走得端,为咱群众办实事,人说几句骂几句倒都无所谓,再说大家只是好奇,难道镇长也要洗衣服,你们呀千万不能因为这个睡不着觉吃不下饭,那就太脆弱了。特殊年代,你姥爷白天被打,晚上一样继续上课。有时候思想和认识并不相同,但尊重就好了,三观不一致的时候,笑笑也就过去了。你们现在官虽不大,但也是关乎几万人吃喝拉撒的父母官,肚量要大,眼光要远,不要和重要的人计较不重要的事,不要和不重要的人计较重要的事。我们你们的核心只有一件事,让群众的腰包鼓起来,一切都得围着这个转。

邓叔叔点了点头,道:“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中心找到准啊,等到轮到你们带队到工地修路的时候,你们好好看看,你们就懂为啥曹河的人宁愿和我们拼命,也想把机械设备留下了。”

晓阳道:“明天我也去工地看看,看看我们城关镇的包段进行得怎么样。”

邓叔叔道:“晓阳啊,修路是可以去看看,但是城关镇的工业企业才是最为核心的,现在城关镇除了地毯总公司之外,没有新增的企业,你要把招商这个点抓准。趁你现在还能活动,多到企业和村里看看。”

晓阳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晚上到家,晓阳一把将搓衣板丢在了沙发上,道:“好渴呀,我要喝水。”

我马上去了厨房,烧了热水。

晓阳在沙发上看着我忙里忙外,十分痴情地看着我说道:“朝阳,要不咱们还是和妈一起住算了,你看咱俩到了家,连个热水都没有。”

我心里一紧,道:“晓阳,你放心,就是阿姨不在,我也能把你照顾好。没有热水的情况不会出现。再说,如果搬过去,你的搓衣板不是白买了,多可惜。”

晓阳笑着道:“不会啊,关上卧室门,还是我说了算。”

我也坐到了沙发上,给晓阳按起了头,按着按着晓阳也就躺在了沙发上,枕着我的腿,满意地看着电视,虽然电视上的雪花不少,但不影响晓阳看电视的心情。

我给晓阳轻挠后背,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蝉鸣,在寂静的夜晚,晓阳轻轻地鼾声伴随着电视片尾曲的交织,电视的亮光洒在了晓阳的脸上,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比的宁静和温馨。看着晓阳娇小的身材,让人总想把她揽入怀中。刚把晓阳抱起,又看到了晓阳脚底下的搓衣板,这是悬在我头上的核威慑,算了,不揽了。

这一动,晓阳倒是醒了,往我的怀里一钻,撒娇说道:“抱抱,去睡觉”。

哎呀,这好听,抱!走,咱去睡觉。

第二天,晓阳去了地毯厂,我去了砖厂。根据吴乡长的安排,要我去砖厂找芳芳谈话,希望芳芳能够到党政办负责。

砖厂以前是一处农田,周边的玉米已经长了起来,玉米长高之后,就成了青纱帐。如果不是烟筒高高耸立,还不好确定砖厂的位置。靠近砖厂,还是那段烂泥巴路,虽然没有下雨,但依然难行,深深的车辙之中,满是马粪。

来到门口,从砖厂出来的拉砖的马车一行七八辆。这马车是周边农户专门给砖厂送砖的砖车。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就相当于砖厂把运输的业务外包给了这批农户。

他们就靠着砖厂,养了马,也有人喂了骡子。

几位赶车人人手一个长鞭,老马识途,在过这段车辙路的时候,两个轮子是不偏不倚地进了车辙深坑之中。马脖子上的铃铛晃得铛铛响,还是有零散的红砖滚落在地。

到了砖厂,工人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贾叔和二哥正阳一人一个草帽正在砖厂里转。见我过来,两人就把我喊到了砖窑的上方,砖窑的上面是一个个小腿一般粗的填煤孔,横成行,竖成列。填煤孔上方有铸铁的盖子。打开盖子之后下面就是熊熊烈火,砖坯排列在下方,被烧得遍体通红。待得久了,上面是酷热难耐。

下了窑,就去了办公室,二哥招呼芳芳杀了西瓜。这西瓜是芳芳买的,沙甜沙甜的。

吃完了西瓜,擦了嘴,我就让二哥把芳芳叫了过来,和芳芳倒是没有客气。问道,芳芳,要祝贺你了,现在咱吴乡长把你看起了,想让你去党政办帮忙。

没等芳芳说话,贾叔起了身道:“可不行,芳芳是厂里唯一的会计,工人工资、收账买土方,我们都搞不来,芳芳走了,我们砖厂就关门了。”

芳芳看着贾叔和二哥,倒是没有说话。

二哥将桌子上的瓜皮丢进了桌子上的一个破桶里,道:“芳芳过去了,身份怎么算?能不能当主任。”

芳芳看了一眼二哥,那眼神之中似乎透露着一丝感激。

芳芳去了是副主任,主任肯定是留给这批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