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阳光照在身上,一点都不温暖。
心里很乱,很慌,没法思考,发着呆,什么都没想,又感觉心里千头万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姜秋月让吃饭的声音。
餐桌在她妈妈的卧室里,这间卧室稍大,大概4×6的空间,摆了一张床之外,另一半还摆着一张方桌,算是客卧一体。
妈妈气虚,说话很少,不多的几句话就是让金乐加菜之类的。
姜秋月更是一句话都没跟金乐说,偶尔眼神相互触碰,都尴尬的不行。她刚才推销自己的时候,或许并不是像她表现的那么平静,天知道一个刚上大学的女孩做出这种事情,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可惜最后还失败了,她找错了交易的对象。
“哇!”
正吃着饭,突然姜妈妈停下了筷子,身体也停下了,一脸努力忍耐的表情,最后没有忍住,一口血喷涌出来,洒在碗里,染红了半碗白米饭。
“妈!”
姜秋月惊叫一声,一把抱住了往后栽倒的妈妈。
金乐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帮忙将姜妈妈扶上床。
“赶紧送医院吧!”
金乐建议道。
姜秋月哭着道:“医院根本不收。”
“那怎么办?”
这句话听在姜秋月耳中,仿佛是在讨价还价一样,她狠狠瞪了金乐一眼,嘴唇撅起来,仿佛很委屈的样子。
用一种既委屈又决然的口气道:“救我妈,我不要钱了!”
金乐从她嘴里听到了一种‘贱卖’的味道。
他还真没这么想,她妈妈已经晕了过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我试试吧。”
金乐早就不想交易的事情了,姜妈妈就摔倒在他眼前,这让他无论如何都升不起用价值来衡量的心思。
药神娘娘终于现身,伴随的是久违了的大水管子抽水般的灵力流失感觉。
“娘娘,能救她吗?”
做不做交易,金乐心里都没底。
药神娘娘能不能治疗癌症,他真的不知道,没把握。药神娘娘能治疗外伤他能理解,药神清辉之下,人体潜能被激发,细胞快速生长,伤口自然就能快速恢复。可癌症不一样,癌细胞也是人体细胞,人体机能激发,按道理癌细胞也会快速生长。癌症夺取生命的过程,往往就是癌细胞在跟正常细胞争夺营养胜利的过程。
“能!”
药神娘娘给了个肯定的答复,然后服下神,从药篮子里抓出一把‘草药’握在掌心,草药在她掌心融化成一颗绿色的浓缩药丸,最后被塞进姜妈妈的嘴里。
“解厄!”
药神娘娘说道,手里发出清光,在姜妈妈胸口来回隔空抚摸,清光在她胸部流动。
姜秋月攥紧双手,紧张的看着这一切,眼神中带着强烈的期待,却不敢询问。
金乐也没有说话,他此时全身心投入治疗之中。
意识空间里本命卡一分为二,大王在左,小王在右,金乐的所有精神此时都沉浸在小王牌中。
这还是他第一次将精神融入小王牌,顿时有一种不同于融入大王牌时候的感觉,他此时心中的悲悯被无限放大,替姜妈妈的疾病感到无比哀伤,为姜秋月的遭遇感到十分同情,她是一个有着无比美好未来的女孩,却为了要救妈妈只能选择牺牲自己。
金乐产生了一个‘一定要救活姜妈妈’的念头,满脑子也只有这一个念头。他的精神融入小王牌中,意识透过小王牌跟药神娘娘紧密连接,他能感受到药神娘娘的细微变化。灵力从本命卡中涌入药神娘娘身上,经过药神娘娘转化,变成了一种特殊的能量,这股能量渗透进姜妈妈的身体,作用于她肺部细胞之中。
一系列细微的感觉反方向反馈回来,金乐能感觉到姜妈妈体内的细胞在发生变化,一部分细胞活力上升,一部分细胞活力削弱。
这就是药神娘娘的超自然手段,‘解厄’,解除灾厄,一边压制疾病细胞,一边激活正常细胞,这是任何高明的外科医生都达不到的细胞层面的精密手术。
通过反馈,金乐发现姜妈妈体内的癌细胞逐渐丧失活力,渐渐死亡,被身体正常化解,癌细胞越来越少,可越来越顽固,一半癌细胞死的很快,再一半癌细胞开始变慢,再再一半癌细胞变得顽强,再再再一半癌细胞开始对抗超自然的力量。
此时金乐感到一阵眩晕,意识立刻被挤出跟药神娘娘共融的状态,接着被本命卡挤出意识空间。
药神娘娘随即溃散,化作清光回归卡牌。
看着姜秋月期待的眼神,金乐露出一个抱歉的神色:“很遗憾,没有完全成功。大概有八分之一的癌细胞没能杀死,我的极限就到这里了。”
“那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
“咳咳!”
姜妈妈此时咳嗽起来,然后大口喘气,面色带着一丝红润。
姜秋月立刻趴在床上,替妈妈轻抚胸口。
姜妈妈喘匀了气:“秋月。妈妈感觉轻松了很多。也没,没那么疼了。”
听着姜妈妈的话,金乐心中的悲悯再次被勾起,他无法想象这个瘦成这样的女人,每天忍受着多么巨大的癌痛。
“妈妈,你别说话,你好好休息。”
姜秋月继续帮妈妈抚摸胸口。
“姜秋月同学,你照顾你妈妈,我先回去了。”
“好,好的。”
金乐的悲悯情绪在驶往南门的公交车上渐渐消散,他明白那种情绪,是受到了小王牌的影响。正常人都会悲悯,但不会那么强烈,小王牌放大了这种情绪。
悲悯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邪恶的渴望。他不由得想起姜秋月谈到的交易,不知道他算不算完成了交易。
带着羞耻,带着做贼一般不能公开的微弱负罪感,金乐想着这些事。姜秋月后来表示不要钱了,自己也救治了她妈妈,那么到底算不算达成交易。
虽然她不要钱了,可自己心里清楚,并没有完全治好她妈妈。
想着这些,是不是还会蹦出罪恶感和自责。很纠结,无法跟自己和解。
道德关他已经跨过去了,他算不算好人,他根本不在乎。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确实不对,一个好人肯定知道这种事不对,但好人就只能做对的事吗?那不是好人,那是圣人。
可金乐过不去的是一种懊恼,他懊恼自己的贫穷,一个月拿不出十金,否则他可以毫不内疚,心安理得的接受这笔交易,得到那个漂亮的女孩,拥有她最美好的青春。
一切罪恶,懊恼的情绪,回到家里,见到两个姐姐的时候,化作了满腔内疚。姐姐还辛苦打工养活自己,自己却想着花钱包养同班同学这样的事情。那种照顾姐姐的执念,彻底取代了一切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