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他是在柔软的唇舌啄吻中醒来的。
昨天夜里拔剑相对的少年如今正眉目柔和地俯下身来,乌黑的长发垂落到了他的肩颈处,随着少年亲吻的动作,柔柔地从他脖子上滑落下去。
方多病抬手落在他后脑上轻轻一揉,少年亲吻的动作便顿了一下,但很快,便又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软绵绵地窝回他的怀里。
这些小动作,是他熟悉的小殿下。
方多病低头去看怀中的少年。
萧承煦蹭了蹭他的肩膀,眼圈渐渐泛起了些红,本就带着一层水光的眼睛便越发湿漉漉起来。
方多病不知道他神魂究竟是怎么了,明明融合了,昨天夜里的萧承煦却好似被重入轮回的自己所取代,彻底忘记了这一世的记忆,但如今,澄澈的目光瞧着似乎并非与轮回的自己重新融为一体。
他用指腹蹭了蹭少年的眼角,“这是怎么了,怎么要哭了?”
“你才哭了!”萧承煦眼里的水波忽闪,变得更亮了几分,声音却显得软绵绵的,还低低哑哑地就落在了耳畔。
方多病目光柔和地看着他,指腹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来,慢慢整只手都覆在他面颊上,将少年还没有掌心大的脸颊托在了手里。
萧承煦垂下眼睫,在他的掌心小动物似的蹭了蹭,近乎自语地低声喟叹:“还好有你在。”
方多病用拇指点了点他的眼角,轻笑着试探:“怎么突然这么说?”
少年在他面前,向来没什么保留。
萧承煦拉下方多病的手,再度钻进了他的怀里,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脖子,“昨天昏过去后,我梦到了……我们没有在城外遇见,我从西齐抓回了制作出鸩毒的医师,但父皇还是因为中毒时间太长而——”
方多病听他说话的声音哽塞,忙安抚地揉着他的后颈,侧头将嘴唇贴在他额头上。
少年仰起脸来,眼睫都沾上了水汽,湿漉漉的一片。
“去西齐的时候,我……喜欢上了贺兰茗玉,为了她去了雍临。结果我在雍临的时候,父皇身子便不行了。待我赶回大盛,父皇已经薨了,母后对此讳莫如深……再接着,母后便——”
他说到此处,声音已完全哽住,红彤彤的眼眶蓄不住泪水,叫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在鼻梁跟鬓发上。少年的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愤恨,“母后她被……他们害死了。”
方多病对萧尚远的死早有所料,却没想到沐皇后也未能活下来。
他没有问他们是谁,只是轻抚了一下少年湿漉漉的脸颊,“一切都没有发生,皇上跟皇后娘娘如今身体安康得很。”
萧承煦带着浓浓鼻音地嗯了一声,在他的衣襟上蹭去了眼泪,继续道:“我的梦,后半段都是零零散散,只能让我确定,是萧承睿,萧承耀还有萧承泰他们设计逼死了我母后,而前半段的记忆,是到我出征时,被萧承耀设计,深陷敌营,险些殒命。而当我从死人堆里出来之后,贺兰茗玉却已经嫁给了萧承睿……”
他攥紧了方多病胸前的衣服,“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他们不是亲兄弟吗?
萧承耀跟萧承泰也就罢了,但三哥他……
他怎么狠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