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卸下身上的盔甲叫人送去清洗打理,随后才脱了身上被血浸得发臭的衣袍。
干在身上的血没那么好清洗,得好好冲洗才能清理干净,他索性便在皮肤上用了小半神力画了个净尘符。
只是身上到底是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哪怕用神力清理过了,他也还是拿水仔细地擦拭了一番。
断断续续的水声便这么传入正看着沙盘的萧承煦耳中。
他眼睫快速地眨动了几下,按在沙盘边缘的手也更紧了几分,强逼着自己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回眼前的沙盘中。
然而乱了的心绪哪里是那么容易平静的。
他拿起代表大梁的小旗,本是要放在右侧的山路,但里侧的水声再度响起,那小旗便鬼使神差地被他放到了唯一的那一处水路。
萧承煦待水声停下后微微吐了口气,去看自己方才放的旗子。
这一看,却是叫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登时丢下手里无意识抓着的另一支小旗,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营帐,对路过的巡逻兵道:“让张将军跟许统领来我营帐,快!”
那巡逻兵不敢耽搁,连忙小跑着往狼啸营领军的营帐跑去。
萧承煦撩开营帐回到帐内时,双眼竟是锐光逼人,不知到想到了什么,面上还带着几分喜意。
方多病听到他跑出去的动静时便已经扯过了挂在一旁干净衣服,如今亵衣都穿好了,正系着中衣的衣带,一边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边问:“你想到薛继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萧承煦应了一声,眼睫却垂敛了下去,遮住了方才还熠熠生辉的眼睛,浑身看起来多了三分紧绷。
方多病有些疑惑,正想要问,得了消息的严海便先一步赶了过来。
等人齐之后,萧承煦领着他们围到了沙盘跟前,跟他们说出薛继他们有可能会通过水道反击的猜测,并且安排狼啸营的张将军亲自领兵水道两侧设伏。
几人对此又详细讨论了一番,张将军便退了下去,打算先令军中斥候将水道附近探查清楚,再伺机动作。
而萧承煦在他们离开后,才终于松下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了几分疲态。
方多病将他放在一旁不知忘了多久的水壶用内力热了一下后递了过去,他也没看过来,只是低声道了句谢。
在一旁看着他一边喝水一边舔着干燥嘴唇的方多病却忍不住笑着环抱起手臂。
也难怪这人刚刚会僵硬,这会儿还不愿意看他,原来是因为听着他的洗澡声才想到了水路。
这么想着,他不由靠近了几分。
萧承煦却往旁边退了些许,紧了紧手中的水壶,“我还未沐浴,你还是离我远着些。”
“就是因为你还未沐浴,我才要靠近些。”方多病自然而然道,随后握住了跟前这位主将的手,“你身上虽比我好上一些,但在这营帐里哪里清理得干净?若是要叫人搬了浴桶进来,你又会嫌大半夜劳师动众。我好歹还剩些法力,正好都用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