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伤口只是缩小了,又不是治愈了,小心着些。”
他的手比平日里要凉了些,萧承煦眼睫轻颤了一下,淡淡地应了一声,平静地问:“你的损耗可还好?”
“还行吧,这术法损耗确实有些大,也亏得不必完全治愈你的伤口。”方多病一边将药抹在他的伤口上,一边用开玩笑的口吻答道:“不然我怕是给你疗完了伤,便得倒下不起了。”
萧承煦忍不住蜷了蜷手指,“既是已超出了你的能力,又何必强求,不过是道小伤,到如今这个程度,不过是再等个十天半月便能痊愈。”
他倒是理所当然地接道:“能够马上治好的伤,为什么要等十天半月?总归我损耗太过,也就是睡一两日的功夫便可以恢复,自是好过你还要多受那么多天的苦。”
说着,还握住了眼前这位主帅已经越蜷越紧,已经几乎快握成拳头的手,在他还未握紧的掌心捏了捏。
萧承煦呼吸比平日里重了一分,连眉头都微微蹙起,待方多病帮他将绢帛裹在受伤的手臂上后,便生硬地将手抽了回来。
“多谢。”他抿了抿唇,低声道。
方多病来回摩挲了一下方才捏过这人掌心的指腹,看着萧承煦的背影,慢慢道:“你好像总是在跟我道谢。”
萧承煦打开笼箱打算换一件衣服的动作一顿。
他抿了抿唇,却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自己确实亏欠方多病良多,但对方却不停地在继续给予,哪怕这人如此付出的对象其实是被他占据了身体的另一个自己,但许多恩情,他仍是承情的。
可他如今拥有的实在太少,就连如今这副身体,也是属于年少时的自己,是那个与方多病互许终生的萧承煦。
于是除了一句多谢,他竟是再也想不出任何能够答谢对方的法子。
方多病走上前,帮他将备用的亵衣跟衣袍取了出来,侧头看着正凝视着自己的萧承煦,“我说这话的意思只是……你往后不必再跟我道谢。”
衣服递到了跟前,萧承煦下意识便要道谢,但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话语才一下子堵在了喉头。
其实曾经坐上摄政王之位的他,又何曾这般频繁地与人道谢。
他所在的位置,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实际上谁都知道,只要萧启元的手段一天赶不上他,他便一直是大晟的无冕之王。
所以即便是他常常说出的多谢,其实已经与他往日的作风相悖了。
他接过方多病手上的衣服,抬眼看向跟前的这个男人。
“若是我们到最后都没有融为一体,你难道要这样哄着我一辈子?”
方多病往他跟前凑近了一步,捏了捏他不由自主用力的那只受伤的手,示意他放松一些。
感受着掌下的肌肉渐渐舒展开,他才用拇指摩挲了一下眼前这位主帅的手背。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乐在其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