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搭在曲起的腿上,“诶李莲花,你说若真是这样,那我这想方设法地想要做百川院的刑探又有什么意义。”
李莲花望过来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复杂,而等他想看清楚时,眼前的这双眼睛已经在几个快速的眨眼后又变回了往日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看那白衣大侠,也未必是你师父。”这人淡定道:“这天下人剑法精湛的多了去了,说不定是什么人隐姓埋名藏在监察司,或者是百川院里,不愿意叫宗政明珠将泊蓝人头盗走,又不想暴露身份,才出手相助。”
他用手托住脸,懒洋洋地望向前方:“李相夷若是还活着,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我看你啊,还是别再想他了,我的苏州快你不也练得挺好的吗?说不准往后,你便是下一个天下第一了。”
方多病忍不住看着他的侧脸,轻声道:“这天下第一……也没什么意思。”
李莲花目光一转,带着几分诧异地朝他看来,他才惊觉自己方才说了不该是方多病说的话。
“本来就是嘛。”他掩饰地转开目光,摸起马鞭一鞭子抽在马背上,“做了天下第一,无数人的目光便会落在身上,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多道义跟责任。听说我师父当上天下第一,创立了四顾门之后整日都在为诸事奔波,东奔西走的,一年下来也歇不到几日。”
方多病拉着缰绳的手一紧,“即便这样,他不也没落得什么好,四顾门解散的时候还有人在说都是因为我师父刚愎自用,非得要找笛飞声报仇,才让四顾门的兄弟中了埋伏。”
“可四顾门与金鸳盟本就正邪不两立,是金鸳盟先违背了互不出手的约定,四顾门对金鸳盟进行不死不休又有何不妥?”
他语气越发低沉,强压着怒火:“他们若是不愿,想要息事宁人,怎么一开始不提出来?等到事后伤亡惨重了,李相夷也失踪了,就能将帽子扣在唯一一心维护武林公义的人身上,这是什么道理!”
李莲花没有做声,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晌才掩饰地一垂眼睫,勾着嘴角笑道:“前几日喝酒的时候不是还在说,要去那高处看一看,这才过了多长时间,那高处便成了没什么意思。方小宝啊,你这几日可是又从哪里听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
“你怎么说话的?”方多病也将那股被勾起的怒意压了下去,轻哼了一声,“我们天机山庄的路子广,怎么就不能查出点秘辛来呢?”
李莲花轻勾了下嘴角:“距离东海之战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你到现在才查到这些?”
这些东西自然不是天机山庄的人查出来的。
是李莲花离开后的这十年里,他从四顾门的人嘴里,从过往与李相夷有过交集的人口中慢慢获知的,包括当年东海之战的细节。
可惜这些他都不能跟这人说。
所以他只能瘪了瘪嘴,不服气道:“之前那是我娘不喜李相夷行事张扬,不愿意帮我,如今我将她说服了,能查到的消息自然就多了。”
“其实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不必纠结这些。”李莲花搭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蓝衣上的这层飘逸的白纱,再抬起眼时目光竟是格外澄澈。
“难道你想做刑探,并非是为了想要为无辜者主持公道,而只是为了李相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