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前头的笛飞声便已经不见了身影,只留下一道爆裂的刀气朝他们这个方向袭来。
等闪身避过去后,李莲花忍不住对着魔教头子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背着手便要往回走。
方多病却又将他拉住,“好歹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云隐山,这里又是你自小长大的地方,你不打算带我四处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李莲花摸了下鼻子,“这山里不都是要么是山石,要么是水,最多的是树,林间藏了些小动物,你们天机山庄的后山,不也大差不差吗?”
“这能一样吗?”方多病朝远处眺望,目光转了一圈后才落回跟前这人的脸上,扬着眉梢道:“这别的山又不是云隐山。你怎么带我看看你家都不愿意?”
家这个字眼倒叫李莲花一愣。
他不算长的三十年人生里,似乎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江湖漂泊,曾经能被称作家的,也就是他一手创立的四顾门,还有这养育了他十年的云隐山。
只是不论四顾门还是云隐山,在中毒的十年里距离他都太遥远了,以至于家这个字眼,几乎都要被他忘了。
他看了方多病一眼,到底是没有再拒绝,一早上带着这小子几乎将云隐山爬了个遍。
又在瀑布前被磨着与他练了会儿剑,等回到云居阁的时候,芩婆已经自己用过了午膳,给他们留了饭菜,人便进了屋里歇息。
两人用过饭后,狗皮膏药一样的方多病黏着李莲花进了他的房间。
漆木山跟芩婆某种程度上对两个徒弟称得上一视同仁,师兄弟的房间虽没挨在一起,但布置格局都大差不差,
不过比起上山时已经有十一二岁,只在山上待了几年的单孤刀,李莲花的这间房要更多几分生气,书架上堆着不少书,大抵都是自小与漆木山跟芩婆读书习字时留下的。
方多病随意地打开一本,便是本他也没见过的诗集。
上头落着当年李相夷还有些稚嫩,却比如今更加肆意飞扬的批注,甚至有一页角落里还几笔勾勒出了躺在树上睡觉的漆木山。
方多病忍不住笑着将这幅小像递到对方跟前,笑道:“我说当初李相夷明明文采斐然,却不知何故地不许四顾门的门人读书,原来是见不得别人吃自己吃过的苦啊。”
饶是李莲花脸皮厚得堪比城墙,也不由得摸着鼻子将视线避开去。
他当年不许云彼丘的门人读书,跟读书这件事本身的关系不大,只是不喜那些个之乎者也的繁文缛节,觉得江湖人自当豪爽洒脱,再加上想看云彼丘乐子,便将这禁令传了下去。
如今想来,也真是任性得过分。
方多病还在说着:“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最开始还蛮喜欢读书的,只是我娘也不愿意叫我多看,怕伤神,实在想看了,便叫下人念给我听。后来开始习武,读书的事便放下了,就算被我爹揪过去念四书五经,脑子里也都是剑招心法,将我爹气得够呛,拎起板子便要揍我。”
说完便眨巴着眼看着李莲花,用一双大眼睛催促着他分享一下小时候挨揍的经历。
李莲花托着下巴,整个人懒洋洋的,“那还真可惜,我小时候呢,还算有些天赋,诗也好,书也罢,几乎都是过目不忘,所以花在读书上的时间并不多。”
他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斜了方多病一眼:“倒是叫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