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遇上方多病之后,不过短短几月时间,他便体会到了为何会有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这样的诗文。
只是哪怕对方多病动心之后,他也不曾懈怠自己身为凌霄派弟子的责任,即便他不做这个掌门,他也愿意为凌霄派鞠躬尽瘁。
所以他从不后悔在确认了自己的心意无法动摇后,便应下了这份情。
唐周伏下身,额头重重地嗑在地上,声音却是比方才更加清晰,亦更加笃定,“掌门,情爱发乎于心,心不死,情难尽,弟子宁愿情深自苦,也不愿做无情之人。还请掌门——收回继任者之位。”
苍鸿怒极反笑,“荒唐!你既执迷不悟,便休怪门规无情!”
说罢便大喊“来人”,让门外面面相觑的弟子搬来戒桩。
唐周面色淡淡地跪在原地,只在方多病的手碰了碰他方才磕红的额头时眨动的眼睛才微微一顿。
他指尖一动,碰到了对方微凉的衣袂,没一会儿,指尖便被这人握在了掌心里。
‘你骗人。’方多病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传音道。
唐周回应地勾动了一下手指,‘是我犯门规在先,总是要吃些苦头的。’
他没想过离开凌霄派,若是吃些苦头便能卸下这份责任,哪怕这苦头要了他大半条命,他也心甘情愿。
隐匿起身形的方多病却是满脸忧虑地看着眼前的捉妖师。
他总觉得一切不会如唐周想的那般圆满,上次他变回幼犬,被这人抱去见苍鸿的时候,他便总觉得苍鸿这人让他有些不太舒服,但总归待他们十分宽容,他自是不好说对方什么坏话。
可今日再见,苍鸿给他的感觉已经不单只是不舒服这么简单了。
唐周面对长辈,又是自知理亏,自然没有频频注视着苍鸿这个掌门。
但站在旁观者角度的方多病却不然。
他已经发现了好几次,苍鸿看着唐周的眼中隐隐流露出阴鸷跟冷光,瞧着竟不似唐周往日所说的,对他寄予厚望,倒似是发觉了自己手中工具脱轨后自然流露的暴怒。
尤其是苍鸿拍向实木桌的那一瞬,他从这个正派掌门的身上嗅到了一丝藏得极好的妖气。
这不免叫他对这个苍鸿产生了几分怀疑。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看着唐周受罚?
但这人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垂着的眼睫微微颤动,勾着他的手指亦紧了几分,郑重道:‘这是我该受的,你若是在我受罚时阻拦,往后我们便再无关系了。’
‘别说这种话!’若不是还有最后一丝理智,也知他是故意说的重话,方多病便险些脱口而出了。
他心口一阵难受,却也只能轻轻捧住了这张强装着淡然的脸,妥协道:‘我答应你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