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跑出来时带上了紫衣局的令牌,再加上身上披的衣物也确实出自宫廷,与紫衣局的衣物同出一脉,所以嫌疑很快便被洗清。
仇子梁如今权势越发膨胀,像今夜这般并不涉及到齐焱,只是紫衣局起火,新选出的执剑人被暗杀于他而言不过小事,他自然不会出现。
方多病便第一次见到了将棋营的掌棋人,仇子梁的义女,仇烟织。
与阴阳不定,不时发疯,又十分张狂的仇子梁相比,仇烟织瞧着更像书香门第中养大的贵女。
尽管身着一身圆领袍衫的男装,又戴着黑色幞头,作男子打扮,却仍旧可以从她身上瞧出几分端庄的书卷气。
她呼吸比寻常人要更急上一分,脚步沉重,想来不但并未习武,心脉也较寻常人更弱。
这样一个弱质女流,却得了仇子梁的信任,掌控着偌大的将棋营势力,必定有其不凡之处。
方多病快速地收回了目光中的打量,坦荡又虚弱地朝她一拱手:“紫衣局方宝珠,见过掌棋人。”
仇烟织是个聪明人,与他打过招呼之后,便直截了当地询问起他心中是否有怀疑的对象。
方多病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将程兮供出来,毕竟他什么证据都没有,此时将程兮暗害他一事说出来,说不定还会被程兮倒打一耙,污蔑他设计陷害,想要排除异己,铲除她这个掌管着紫衣局的尚宫,好在成为执剑人后一并接掌紫衣局。
眼见他这里得不出什么线索,再加上身中迷药,整个人看起来昏昏沉沉。
仇烟织很快便差人将方多病送回了紫衣局。
而全然不知程兮筹谋的程若鱼连忙将人安置在自己的房中,看顾了他大半夜的时间。
翌日方多病醒来时,她正支着脑袋靠在桌前打瞌睡。
不过她心中挂念着昏睡的方多病,一听到他坐起身的动静,便惊醒过来。
方多病看着嘴巴停不下来,一直猜这猜那地说着有刺杀他嫌疑的势力,自己默默地用她给的药,抹完了被烫伤的小臂。
他将药膏放回少女跟前,笑了笑,道:“我无父无母,除了刚刚获得的执剑人身份外,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儿,若是有人要杀我,必定便是为了执剑人这个位置。”
程若鱼若有所觉地眨了眨眼,迟疑地伸出细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难道是怀疑我?”
方多病动了动眉毛,半开玩笑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这便将程若鱼气得够呛,两道秀气的眉毛都几乎要竖起来,就差没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喂,方宝珠,你有没有良心啊?昨夜可是我守了你一夜,还好心给你送了伤药,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她站起身,气呼呼地大声道:“我告诉你,我才不稀罕什么执剑人的位置!”
方多病目光越过她,落在了紧闭的房门上,又似是要穿过房门,看向站在外面的人。
略微一顿后,他才看着气得都开始委屈了的小姑娘,“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知道,谁都有可能害我,唯独你不可能。”
毕竟这宫里,再没有比眼前这个程若鱼心思更单纯的人了。
说起来,程若鱼与他初出江湖的时候,似乎也是有几分相似的。
都傻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