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茶杯摔在地上,双目凌厉地看向还跪着的男子:“你究竟是何人!”
齐焱突如其来的怒火叫方多病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得又看了眼那张熟悉的脸,沉声应道:“臣是紫衣局女官,方宝珠。”
【齐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程兮在我来之前,跟他说了我的坏话?不,不可能。程兮想要让她的侄女程若鱼成为新的执剑人,便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挑我的错处,否则在我之后的程若鱼一旦上位,齐焱便会怀疑她的用心。】
齐焱眼睛紧紧盯着仍跪在下方,只是偷偷地抬眼看着自己,却并未张过嘴的方多病,放在膝上的双手猛地收紧,却又顾及着衣摆,快速地松开。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程兮,确认了她并未听到这道声音。
所以这是……殿下这人的心声?
齐焱忍不住又看了程兮一眼,回忆起她之前,以及今日藏头露尾的那些话,敏锐地发觉这位程尚宫,似乎确实如这名男子所说,想将她的侄女程若鱼放到他身边,哪怕并非成为执剑人。
许是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又莫名打量起自己,程兮谨慎地询问:“陛下,可是发觉宝珠有何不妥?”
齐焱用指甲轻轻划着指腹,眉眼略显幽深地看着已经老实垂首了的男人,微勾起嘴角,道:“不过是想看看朕的执剑人反应如何。”
他抬眼又望向程兮,“如今一看,倒也算是稳重,瞧着比旁边那个要好。”
在方多病身侧跪着的程若鱼顿时抬起头,半是迷茫半是不忿,却最终没叫唤起来。
倒是特意将程若鱼养得单纯天真,以吸引齐焱注意的程兮脸色顿生几分不自然,拢起双手请罪道:“是臣管教不严,请陛下恕罪。”
齐焱点了点头,也没继续在紫衣局待下去的打算,只是瞥了眼方多病后,道:“虽说过几日才是执剑人的接任礼,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下来了,今日……便随朕一同出宫,朕要去打猎。”
方多病本就是为了接近齐焱才进的紫衣局,自然没有不从的。
只是两人离开之前,齐焱又似是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来看着程兮,“虽说朕已见过这一任执剑人,但程尚宫还是遵循往例,送一份执剑人的画像给朕过目。”
程兮忙应道:“是,陛下。”
而方多病跟在齐焱身后一起离开紫衣局。
二人路过太液池的亭台时,却见走在前面的天子忽的停下了脚步,侧过身来,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
方多病疑惑地眨了下眼,试探道:“陛下?”
齐焱并未收回视线,反倒将目光凝视在他的脸上,轻笑着道:“方宝珠?”
方多病连忙应道:“臣在。”
齐焱眉梢微微一动,道:“朕如今还未曾看过你的卷宗,所以有几个问题想先问下你,你且如实告知,否则……”
他话音一顿,含笑的眉眼也变得冰冷而锐利起来,“你若是什么混入紫衣局的刺客,朕将你带在身边,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理应如此。”方多病郑重地朝他行了一礼:“陛下请问。”
随着他抬起的,诚挚又明亮的双眼,齐焱又听到了不久前听到的声音。
【齐焱如今处境如履薄冰,就连隶属于他的近卫紫衣局也无法信任,若真是庸碌之辈,大可不必如此,得过且过便是。看来他认贼作父之事,果真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