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有种菜但没有种田,所以柴米油盐都要下山去买,以前是观主每隔一段时间下去买了背上来。后来有了熟悉的香客,便有香客上山时顺便带一些,每人带的都不多,但现在香客人多了,东西就多得吃不完了。
而观主和天清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吃东西都从最旧的吃。闻着有些霉味的米,柳如思哑然,怪不得做饭难吃呢,以后还得更难吃…
柳如思一边用通俗的语言科普吃变质食物的危害,一边就示意褚时钰把发霉的那几袋米拎边上倒了。
“可是!这样不是浪费了吗?”天清阻止不了,一脸舍不得的看着那些灰白的米被倒在山凹荒草中。
柳如思还没说话,小秦晧就开腔了:“娘说了,坏掉的东西吃下去看似是节省,实则是更浪费。吃坏身体要治病要吃药,浪费了钱和药,如果没治好,病死了,那就直接浪费一条命了。”
“可是…”天清觉得有道理,但又还是不舍。
“如果是在我家里,我们会趁旧粮坏掉前给牛和鸡鸭吃的。”小秦晧看着那些米其实也觉得有些可惜,怎么就这样放着坏掉了,给鸡鸭吃不知道能下多少蛋,给牛吃也能让牛长得更壮实。
“以前观里也有养牛,也给牛吃的,只是后来得的太多,牛都吃不完了…而且师父现在还把牛带走了。”天清可喜欢那头牛了,他经常带着牛出去吃草的。
小秦晧提议道:“那就再养一头牛,或者再养些鸡鸭。”
“那不行,师父说了,养有血肉神魂的生灵会多结因果,我们沾染天机的人不能随便养牲畜的。”天清解释道。
小秦晧闻言便灵光闪过,他认真看着天清问:“你们的牛,是什么时候开始养的?是不是一个脸上带疤很威猛的人送来的?”
“你怎么知道?是那个人四年前送来的,师父说一般是不会收下牲畜的,但那人心太诚,而且注定与我们有因果,所以就收下了。”
小秦晧恍然点头,他有些忧伤的说:“这就是你师父说的因果吧?那个人是我爹爹,那头牛是我出生后,我爹爹来还愿送的。”
天清也恍然大悟般,然后有些歉意的问:“那你爹爹是不是…已经离世了?”
小秦晧黯然点头。
天清抬头看着天空说:“那是天衍的四九…有许多生死是注定的,能改的就只有生死之外的事,能改的生死,极少。”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边上聊着,柳如思和彩云还有褚时钰一边忙活着做饭,一边也在听着。
不像是在面摊里那样悲愤交加,此时柳如思只是有些伤感,甚至忙碌的动作都没停…
若是秦烈注定要在一年前死去,也许,这已经是秦烈求来的最好的结局了。
她还是有不甘心,却也有点庆幸,能遇到秦烈,也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事。
三个人分工有序,一顿不丰盛但喷香的饭菜就做好了,五个人坐在小方桌边开始动筷。
天清才吃了一口,就激动的喊道:“太好吃了!我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柳如思无奈又有点心疼,而旁边的小秦晧将嘴里的东西吃下去后,认真的说:“天清哥哥,我娘说,嘴里吃着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不然容易噎到呛到。”
天清闻言,有些羞红了脸,低下头默默吃饭,不过吃饭的速度依旧在表示他觉得很好吃。
一顿清淡没有荤腥的饭吃完,天色已经黄昏了,拜天观不留宿——也没地方留宿,几人是肯定要下山的。
但柳如思还是又拖延了一会儿,她细心交待道:“你们的米面都放在外面的厨房里,所以容易受潮霉变,我们刚刚帮你把米面放到正堂右边的空位了,那边干燥些,以后有香客送米面上来,让他们直接放到那里。”
天清点着头,柳如思又问:“你们受的供养,也就是那些钱,就那样摆着吗?若是有人生贪念,太容易拿走了。”
“不用担心,师父说,那些钱因他人供奉而来,他人有需直接拿也无妨,至于偷偷摸摸或者贪心不足的,他们是在损自己的机缘。”天清显然也不在意。
柳如思理解但不想学习这种精神,放过这事儿,她看着天清最后问:“真的不跟我们走吗?”
天清的脸上有更多不舍,但还是摇头说:“我要等师父回来。”
真想把你那不靠谱的师父抓回来!天清不想走,柳如思自然不会勉强。
萍水相逢也不知道是不是此生唯一的见面,几人惜别了天清小师父,他们已经是今日最后下山的香客了——虽然没有人点香。
天色昏暗,但路还是看得清的,而且下了没多少台阶就有侍卫手持火把在等着。
下山路陡,柳如思拉着小秦晧走着,褚时钰上山时走在她们后面,此时却是走在前面,时不时还回头看,等她们跟近些。
柳如思察觉到了,便更少抬头,专心盯着脚下的路,和小秦晧走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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