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孟仁吉已有风筝去救,他脚尖一转,即时扑向上一息鸣鸣得意下一息便满面愕然的更夫。
更夫反应也快,本还想向车厢补刀,力取孟仁吉的性命,然而奈舍持剑这么一扑,为求保命,他只能先快速地避开奈舍手中的长剑。
这么一避,他便错失了补刀的机会。
当然,他真有机会补上第二刀,风筝也不会由他得逞。
奈舍的身手比不过风筝,却高过更夫,几个回合打下来,更夫已不敌。
待风筝见孟仁吉无事儿,只是被突如其来的惊险吓得口不能言之外,她嘱咐脸色发白的文方:“照顾好二公子。”
文方回过神儿,手脚发软地爬进车厢,将孟仁吉护在身后:“公子放心!奴婢誓死保护公子!”
如若公子出事儿,连风筝都给派出来保护公子的大小姐,肯定饶不了他!
他于突发事件之中慌乱勒住缰绳,把马车停下来,停稳之后看着突然刺杀自家公子的更夫,以及从天而降的风筝和奈舍,于混乱场面之中,他也后知后觉慢慢想到了什么。
本以为此一路回府,仅马车上的公子与他,没想到竟是被一路跟随保护与候机刺杀!
孟仁吉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儿。
他把身前的文方推开了些,掀起破烂的窗布往外看,看到马车外的三人已打成一团。
风筝救下他之后,跳下马车也加入了战局。
更夫本就打不过奈舍,风筝一加入,两把长剑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同时刺向更夫,不过几息,更夫便狼狈非常。
孟仁吉方将险些被杀的惊惧虽仍残留在他脸上,一见风筝和奈舍两人明显把更夫压着打的现状,让他如雷鼓动跳得飞快的心,渐渐被安抚了下来。
他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儿。
呼出浊气儿之后,他蓦地想到奇城同他说的乔将军的深意。
莫非他从乔府回孟府的路上,乔将军早预料到了不太平,故而方让他自个儿踏着月色回府,为的便是想试试若无乔将军派出人护送他,他能否活着回到孟府?
想到此,他心口一滞。
若真如此,若非大妹妹早有先见之明,将风筝派出,于一路上暗中跟随保护着他,刚才更夫的那一刀,便已将他的喉咙割破。
他已一命呜呼。
哪里还能安然地坐着,早倒在血泊之中,去见他的娘。
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忘了他的生母,可他并没有忘,他只是忘记了娘的模样,却永远记着娘临死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儿。
娘说:“吉哥儿,娘就要死了,等娘一死,你爹就会来接你回到孟府,也只有娘死了,你爹才会来接你回去认祖归宗。”
所有人都以为他娘是病死的,可只有他知道,并不是。
娘是为了让他能成为真正的尚书府公子,不再避于黑暗之中当个外室子,能走到阳光之下堂堂正正地姓孟。
他娘才死的。
他如今的一切,是他娘用命给他换来的,他的命不止是他自己的,更是他娘的,这便是为何明明在过去十年,生活得尚不如下人的他,却能凭着一股意志向上,千方百计找寻机会回城,回到孟府的真正缘由。
他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