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八月,顺子跑牙行跑得特别勤,终于在七月下旬把该招的人都招齐了。
七月底的一天,有个陌生的郎君来兴源巷齐家叫门,出去一问才知道是康兰儿派来的人。
他是康兰儿派来给苏桃送货的。
万幸的是齐贺休沐在家,他安排顺子去租了车马,把货物一车一车的从码头拉进了铺子里。
货到了,这边就通知刚雇的掌柜和伙计开工来铺子里铺货。
顺子去通知杨秀才的时候,他正在家里等着铺子里的通知,平常就做些零工。
八月初一,铺子里聘的人员都一一签了用工契约,开始关起门来在里面整理铺货。
苏桃想着在八月十五之前开业,趁着热闹,按着康兰儿教的方法宣传营销一波。
要开业就两个铺子一起开业,这样两铺子能一起宣传,省事不少。
就是绣品都送到了,他爹还没有回来。
苏桃不由得在齐贺和赵氏跟前念叨了她爹几次。
人就是不经念叨,没过三天,她爹就找上门来了。
彼时,苏桃不放心铺子,跟着顺子去了铺子里。
杨秀才把要入库的绣品对着送货单子一一点对记账,绣品铺子里的新掌柜-梁娘子帮着他做记录。
梁娘子是个三十多岁的寡妇,因着家中上有老,下有小需要养育,她守寡三年后便出来做工挣钱,到如今也有十年了。
她性格爽朗,能说会道,慢慢地就做到了绣品店的掌柜。
牙人那里一直找不到掌柜的,这是顺子给牙人掏了钱让他从别的铺子里给挖出来的。
梁娘子在之前的铺子做了许多年,可以说是把那个铺子从无到有,帮着他们做起来的。
这几年铺子里的生意好了,梁娘子的月钱也水涨船高。
梁娘子拿如此高的月钱,她的东家心里不美,总想着法儿的想要减她的月钱。
梁娘子一直有要走的心思,又顾着两边的情面不好意思开口。
她正在纠结中,刚好有个牙人找了过来。虽然月钱没有她现在多,她还是辞了那边的活计跑到这边来了。
因为她知道,她只要不同意减月钱,那边也不能让她好过了。
原东家是个气管炎,而女东家则是个眼皮子浅的。早走晚走都是走,她便提出辞工走了。
最后结工钱的时候,他们还扣了她最后一个月的抽成。
梁娘子气得不行,也是没有法子,她只希望新的东家不再是个眼皮子浅的。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新东家竟然是个不足十八的小娘子。
她穿着柔软细布的衫裙,只看衣着的话,她是平凡又朴素。
若是看容貌的话,长得极其娇美,鹅蛋脸儿,杏仁眼儿,鼻梁不高不低似悬胆,樱唇比樱桃还要粉嫩。
她来了铺子里,也不多话,就认认真真地看杨秀才记账,她这边要上架的绣品,只用安排许二郎和铺子里新请的两个小伙计就行。
东家年轻低调,不会盲目地用飞扬跋扈来彰显自己的威仪,如此看来还算是个不错的东家。
几个人在铺子里,安静而有序地忙着,突然铺门口响起了三声敲门声。
顺子放下手中的活,跑过去开门,便看到一个高大壮硕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胡子杂乱无章,眉毛浓密而眼似铜铃,被他看一眼就好似被猎人盯上了一样。
顺子忍着心中的怯意客气地问:“这位郎君可有什么事?”
“我找你们东家。”
“郎君是?”
“你们东家的爹。”
他们东家的爹,现在在桃源庄呢。
顺子脸色不太好,眉头不自觉地挑了挑,他端详着来人,思忖这人是不是要找茬?
若真是找茬的他们该怎么办?这壮硕的身材应该不是虚的吧?
苏青山声音不小,原本看杨秀才记账顺便学习的苏桃猛然间好像听到了她爹的声音。
她抬头往门口看去,就看到顺子站在门口跟谁在搭话,她抄着手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