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跟肆虐的河流一样,决堤。
赵禾回到律所上班第三天,跟傅律提出了辞职,她想回家陪父母,不管工作如何,父母更需要她的陪伴。
傅律让她回去郑重考虑,不要冲动行事。
赵禾考虑得很清楚,家里就她一个孩子,父母年纪不小了,她还让他们那么担心,确实不孝顺。
傅律问她:“真的跟感情没关系?”
赵禾说:“没有,单纯个人原因想要回家而已。”
傅律给她一个月时间认真考虑,不要冲动。
他惜才,还是想留下赵禾的。
赵禾知道对不起他的悉心栽培,可是她更想回家了。
这种念头突然起来,就止不住了。
这一个月里,赵禾还是该上班上班,该出差出差,认真对待工作,没有因为想要辞职而懈怠工作。
一个月到了的时候,傅律又问她,是不是考虑清楚了。
赵禾给的答案是的,她考虑得很清楚。
傅律叹了口气,表示尊重,理解她的心情,现在的年轻人不似以前,不是拼了命的往大城市挤,如果能留在父母身边,是个人选择。
傅律批了,一个月后走。
赵禾打电话跟家里说了,不出意料,家里人很高兴,都希望她回来家里发展,尤其是赵母。
这一个月里,赵禾请表姐和表姐夫吃饭,感谢他们的照顾。
秦森得知她要辞职回家,再三追问理由。
赵禾的说法跟向傅律说的一样,没有一点区别,就是想回家了,想陪父母,他们年纪大了,需要陪伴。
秦森眉心狠狠一跳,若有所思。
小秦太太心想也好,她回去起码能离开这个伤心地,好好疗伤恢复。
这段时间,赵禾轻松不瘦啊,是心里的压力,当然,心里也空了一块,好像被人挖掉了,只剩下一个空洞。
离开进入倒计时。
赵禾上网买了打包的纸箱胶带,一番收拾下来,该丢的丢,该送人的送人,翻了一圈,还有一个放在角落落灰的纸箱,那里面装着周阖之送给她的礼物,被寄回来到现在,她都没有拆开过,任由灰尘遍布。
现在也没拆开的必要。
怎么处理是个麻烦。
里面的东西其实挺贵重的。
赵禾犹豫再三,还是舍不得,快递送回了家里。
走之前,请秋秋吃了顿饭。
秋秋很意外她要离开,问她真的想要回家发展么,她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就这样辞职,是不是太可惜了。
相似的话,傅律已经说过了,赵禾的答案不变,还是想回家陪父母。
秋秋犹犹豫豫,经过这段时间看得出来赵禾应该是分手了,情绪状态不对,秋秋一直没好意思问,犹犹豫豫说道:“那你就真的放弃了吗?你喜欢的那个人……”
“死心了。”
不是放弃,是死心。
再也不要掀起一丝波澜。
秋秋叹了口气,拍了拍她肩膀:“没事,天底下男人多的是,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这么漂亮,值得更好的!”
赵禾忍俊不禁,眼睛明亮,有了光泽。
在律所最后一天,站好最后一天岗,赵禾收拾完资料,工作已经交接好了,到了最后一个小时,傅律又叫她进了办公室,送了礼物,还跟她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他,毕竟算是师徒一场。
赵禾搬着箱子走出办公室,进到电梯,内心有些感触,待了几年多多少少是有点感情的,百感交集。
入秋了,一地的枯枝落叶。
走在晚上的人行道上,一阵风吹过来,赵禾穿得单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冻的。
她仰起头看着城市夜空,曾经也和喜欢的人在江边的晚上漫步,在跨年夜酒店里狂热拥吻,在那一年不到的时间里,他们更多相处的时间都在晚上,像见不得光,不被人祝福……也拿不出手。
夜里的马路,车流不息,灯光交错,道路两旁伫立的高楼繁华得像一场梦。
在她二十四岁这年……留下一道深刻的伤疤,此生无法忘怀。
……
赵禾回到家里,考进当地的法院当书记员,工作似一汪死水,没有波澜,比起惊涛骇浪的生活,普通人追求的不过就是一声顺风顺水,平淡是福。
她其实也一样。
转眼来到年底,赵禾彻底从这段感情走出来,忘了a城,忘了周阖之,也忘了那些交缠十指紧扣的夜晚,开始接触新的朋友,新的社交圈子。
另一边。
周阖之是在赵禾走后三个月,到了十二月底去了趟律所找曾律办事,一进办公室看见原本是属于赵禾的工位换了个人坐在那,他皱眉,退回去问前台,“抱歉,想问一下,原本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赵禾赵律师呢?”
“您说小赵律师?她三个月前就辞职回家了。”
周阖之身形一怔:“辞职?回家?”
“是的。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已经辞职很久了。”
周阖之拿出手机拨打秦森的号码,很快就接了,秦森问他什么事,他急切追问:“赵禾辞职了?”
“啊?”秦森似乎没反应过来。
“她为什么辞职?”
“这事啊,我以为你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早就辞职了。”
“秦森,告诉我实话。”周阖之压抑着声音,“是不是因为我?”
“唉。”秦森叹了口气,说:“我以为你老早知道了,结果就你不知道,至于辞职原因,她说想回家陪父母,有没有你的原因,我想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周阖之这一刻愧疚至极,他快步走出律所,挂断秦森的电话,回到车里,启动车子,打开导航,他知道赵禾的家在哪里,连夜驱车赶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