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公低沉的声音道:“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郑德方嘴唇张了两下,终于没有说出声音,转脸看向蔺胡天,似乎是事关重大,虽然他和张正的父亲关系非浅,但仍不便多说,要请本派的首领亲自讲述。
蔺胡天眼望着洞外的浮云,缓缓道:“事到如今,又有张兄弟的后人在场,药公前辈,晚辈就把二十年前的旧事,重提一遍吧。”
药公道:“请讲。”
蔺胡天点了点头,说道:“虽说是二十年前的事,但要说到起因,那就更加久远了。当初剑仙剑魔一场大战,我们的祖先伤亡惨重,几乎灭绝。幸存下来的,不是被俘,就是隐姓埋名,我们峨嵋派,就是隐姓埋名的那一支的后人。”
药公道:“就没有逃到外境的吗?”
蔺胡天摇头道:“不大清楚,应该没有吧。”药公不再言语,听他往下再说。
蔺胡天又道:“二十年前,三山剑派狱中的囚犯大逃亡,共逃出了七八个人,个个身负绝世宝剑,我们才知道,当年被俘的祖先中,有一批能工巧匠活了下来,被三山剑派世代囚禁,替他们打造兵器,这也是三山剑派盛产神兵的原因。”
他说的这些连药公都没听说过,张正和郭采莹更加不可能知晓。张正听他说及江湖中隐事,应该又和自己的父亲有关,渐渐止住悲伤,把手帕从脸上拿开,听蔺胡天往下诉说。忽觉郭采莹站在自己身边,纤纤素手被自己握在掌中,连忙松手,低声道:“师妹,你坐回去吧。”
众目睽睽之下,张正如此说了,郭采莹便不好不走,低声道:“那我去了。”依依不舍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蔺胡天继续道:“当时是郑兄弟和孙兄弟下了一趟峨眉山,想看看能不能捡个漏,得一把宝剑回来。这一下山不要紧,竟发现身怀宝剑之人,使用的竟是剑魔一路的武功。唉,说来惭愧,五千年来,我们为了隐迹藏形,克意模仿剑仙的武功,到最后除了内功之外,其他的拳剑功夫,已经跟剑仙们没多大分别了。”
药公道:“你们得到宝剑了吗?这与正儿的父亲有什么关系?”
蔺胡天道:“逃出来的剑魔后人中,有人负了一把七宝玲珑剑,被人追杀甚紧,我郑兄弟和孙兄弟刚好遇见,自然要出手相救。救下那人之后,那人却不肯快逃,说是有一个朋友在替他抵挡追兵,求我郑兄弟和孙兄弟快去搭救。我郑、孙两位兄弟只道那人也必是剑魔之后,便和他一同前往,哪知往回赶了十几里,来到一座青石桥前,只见桥上立着一位翩翩少年。
他一手使剑,招数既诡异又潇洒,将对方几人逼得不能近身,一手使回旋镖法,十余枚飞镖绕到敌人身后,又回到自己手中,周而复始,犹如蝴蝶般漫天飞舞,煞是好看。那几人斗不过少年人的长剑,若要后退,身后是寒光闪闪,穿梭不停的飞镖,万般无奈之下,全都跳河逃走。少年人哈哈一笑,左手收镖入囊,右手还剑入鞘,转过身来,见三人站着发愣,笑着说道:‘怎么又回来了?来了帮手就不怕别人抢你的剑了吗?’
背玲珑剑的那人道:‘想不到朋友的功夫这么好,请教尊姓大名,日后有缘,定当厚报。’那少年人笑道:‘在下张笑今,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告辞了。’说罢,转身径自去了。”
张正心想:“父亲的回旋镖打得确实精彩,既惊敌,又不伤敌,接发自如,运转随心,我似乎尚未达到父亲当年的功力。”
蔺胡天继续道:“可是他走后不久,又有许多武林人物追了上来,这次来的是三山剑派的高手,我郑兄弟、孙兄弟,和那位背玲珑剑之人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张正道:“我父亲是不是回来助战,?他们是不是打打逃逃,最后去到了玉门关外?”
蔺胡天微笑道:“看来你还是知道一些,但不全对,那时你父亲已经走远,玉门关外的大战,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张正“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蔺胡天道:“当时我郑兄弟和孙兄弟的功夫尚未大成,斗不过三山剑派的高手,只好护着那个身负宝剑的人落荒而逃,可是抢剑的人越来越多,一连七天,始终没能摆脱追兵。逃跑的间隙,那人自报姓名,叫做李六斤二两。”
郭采莹奇道:“他怎么叫这么怪的名字?是个化名吧。”
蔺胡天道:“不是化名,人家活了几十年,一直这么叫的。他们世世代代被囚禁在一个山谷,小孩子一出生,依照出生时的重量,再加上姓氏,便有了名字。为的是让他们的后人不要知晓他们的存在,他们自己也忘了自己的祖宗。”
张正等人心中均想:“三山剑派乃武林正道领袖,想不到竟如此残忍,就算剑魔再怎么不对,哪有囚禁数千年,子子孙孙,一直囚下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