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仁道:“药公什么时候能来,你心里有数吗?”
张正道:“没有啊,我想应该会来,咱们试目以待吧。”
沈从仁不再说话,又开始闭上双眼,蓄养精神。
晚饭时,郭采莹给二人打来饭,先喂张正,再喂沈从仁。喂沈从仁吃饭时,饭菜已经凉了,沈从仁也不计较,大口大口的吃完饭后,又恢复了闭目养神的模样。
吃饭前后,杨婉妡来看过两次,远远的见郭采莹围在张正身边,不是喂饭就是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心中不悦,也就没有上前答言。
天黑后,郭采莹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许多干柴,在张正和沈从仁中间生起火来。沈从仁对郭采莹一直较为冷淡,此时身上温暖,微笑道:“郭姑娘,你真能干,多谢你了。”
郭采莹道:“就这么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算谢过了?”
沈从仁道:“不然呢?还要怎样?”
郭采莹道:“你把张伯母的藏身之处说出来,才算真心感谢。”
沈从仁道:“你把火堆撤去好了。”
张正担心他们把话说僵,不好收场,忙道:“师妹,沈前辈是咱们的前辈,不许开这样的玩笑。”
郭采莹道:“谁跟他开玩笑了,要是不跟咱们说呀,不仅烤不了火,明天连吃的都没有了。”
沈从仁知道这小丫头说到做到,眼下用人之际,还真不便跟她做口舌之争,当下紧闭双眼,假装没有听见。
张正见沈从仁没恼,向郭采莹连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往下再说。
郭采莹道:“你不愿说,我们还不愿意听呢,反正莲花峰就那么大,明天我自己找去。”
她说是自己上峰寻找,但既要打饭喂饭,又要砍柴生火,一天忙忙碌碌的,哪有再去莲花峰的时间。
一晃三天过去,郭采莹人累得受了一圈儿。沈从仁内力精深,但被敷在桩上,饱受风霜之苦,也大有憔悴之色。只有张正脸上红扑扑的,气色绝佳,白天开饭晚一会儿不觉得饿,晚上风再大不觉得冷,竟似在台上越站越精神一般。
沈从仁心中奇怪,也问他最近练的什么武功,张正将近期常常温习的几路功法说了,沈从仁听他所说的都是些寻常功夫,料他不肯实说,也就不再多问。
其实张正气色很好,哪是练了什么厉害功夫,只因万年魔道内功在他体内侵淫已久,虽不能融会贯通,仍有一丝丝融入血脉,在周身运行开来。
这些散行的魔道内功不依脉络,忽缓忽急,本来于人大大的有害,只因尚在初始阶段,表现出来的症候便是燥热兴奋,满面红光了。
这在普通人看来,张正是气色大好,却不知他已有真气逆行,经脉崩裂的征兆。
所有人中,只有杨婉妡察觉出了一丝异样,她想自己的正哥从小到大都不曾这般的容光焕发,哪有越受苦,精神越好的道理?但郭采莹常常陪在张正的身边,自己又在生张正的气,是以还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当面问他。
第四天时,天空中阴云密布,飘飘扬扬的下起雪来。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至晚上,雪越下越大,天空中白茫茫一片,地面上的积雪已足有一尺来深,仍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大雪压弯了树枝,压灭了土台上燃烧的柴火,郭采莹拿着一把鸡毛掸子不停的给张正和沈从仁掸雪,可是只要稍一停手,二人的身上脸上就会被雪花铺满。
张正见她忙了一天,甚是辛苦,说道:“师妹,别管我们了,身上落几片雪花打什么紧,你快回屋里休息一会吧。”
郭采莹自己身上也沾了不少雪,发梢鬓角的雪化成水,又凝结成冰,贴在脸上肩上十分难受,但仍坚持道:“那怎么行?这么大的雪,我只要一离开,你们俩就变成雪人了。”
张正道:“变成雪人怕什么?我现在浑身燥热,正好清凉清凉。”
郭采莹道:“那就更不行了,忽热忽冷,还不得闹出病来?”
张正道:“放心吧,咱们都是有功夫的,哪那么容易就生病了。”
郭采莹仍不肯走,还说要拿床被子,就在土台上过夜,跟张正同甘共苦。沈从仁忽然道:“郭姑娘,你赶快走吧,我们俩变成雪人之时,就是逃命的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