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怀冰在石缝的上方打了一记无忧神掌,宁依云的长剑随之出鞘,防备有剑仙冲进洞来,但穆怀冰的掌力虽然厉害,也只打落了石缝间的许多碎石,并没能将石缝打开一个缺口,自然也就无人闯入。
烟雾稍稍消散之后,宁依云看清了石缝完好无损,心想:“原来山体坚固,尽可抵挡劈空掌力,哎,师兄找的这个地方真好,至少我们能凭借狭窄的洞口抵挡一阵。”
沈从仁查知宁依云被囚在莲花洞之后,苦心孤诣,立志要救她出来。因救她出来后极可能有人追赶,这才历时数年,费尽无数辛苦,开凿出了这座石缝中的山洞。
他的计划虽然周密,但在料敌之时,不可能想到华山上要开诛魔大会,聚集了许多剑仙,更想不到剑仙们追的如此紧迫。若敌人不知自己逃走的方向,要找到石缝中的山洞,绝非轻而易举之事。但剑仙在后面紧追,虽然他们地形不熟,不敢过于贴近岩壁,山谷间也有白雾飘荡,但仍看了个七七八八,知道张正等人消失的大致方位。
剑仙们先是追丢了三人,盘旋一阵之后,迎面撞见向西单飞的沈从仁,再次追丢之后,感觉他们方才消失的蹊跷,急忙返回来查看,终于找到了隐藏在悬崖石缝里的这个山洞。
穆怀冰打出掌力之后,听洞里有拔剑的声音,既快又稳,显然是个高手,阴森森的道:“宁女侠,一念之差,便会坠入魔道,与整个武林为敌,你可要想好了。”
宁依云的心头一沉,但爱子之心随即压过了对未来境况的忧虑,说道:“前辈言重了,我是华山派弟子,我儿是鬼手门和药王门弟子,与魔道何干?就是中间有一些误会,也不难分说清楚,请前辈看在药公的面上,不要与小儿为难了。”
穆怀冰道:“你是正派弟子,你儿子的父亲呢?他是善是恶,奸邪传上写的明明白白,还用我多说吗?”
张正道:“请问前辈,你看过奸邪传吗?我却看过,上面记述了一些我父亲的事迹,虽然不知真假,但没有一个字提到他是剑魔的。”
穆怀冰哼了一声,道:“我说他修成剑魔了吗?可是他的所作所为,比剑魔还要卑鄙无耻万倍,是真正的妖魔鬼怪,死有余辜。”
张正大怒,喝道:“你住口!我敬你是个前辈,让你三分,你再敢胡言乱语,辱及先父,我对你不客气了!”
他还从未对任何一个武林前辈如此的态度强硬,疾言厉色,只因此人在母亲的面前辱骂父亲,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宁依云在二十多年前便赢得了华山女侠的名头,当时她不但武功未成,更兼涉世未深。大家见她是个漂亮小姑娘,又有一股英姿飒爽,不让须眉的豪迈之气,这才送了她个华山女侠的外号,其实一半是给华山派面子,一半是哄她开心。
如今的宁依云修为日深,当年的直爽性格几乎消磨殆尽,听穆怀冰攻击自己丈夫的言语十分恶毒,心中虽恼,但想正道武林对丈夫的成见已深,眼前之事,总要先顾活人,再顾死人,含悲忍气,说道:“你们都说他是坏人,可是他除了杀死了自己,还杀过哪个?”
张正的心头一沉,热血上涌,暗想:“娘说爹爹自己杀死了自己,难道……难道我爹竟然是死于自杀?”
穆怀冰冰冷的声音道:“这正是他的奸狡处,若落在我们正道人士的手中,还会死得更加难看。”
张正大吼一声,便要冲出去跟穆怀冰拼命,浑忘了自己武功已失,更忘了外面是悬崖深谷,只要挤过石缝,再踏前一步,便是粉身碎骨,有死无生了。
宁依云一把拉住张正,向他摇了摇头,转过脸来,眼望着石缝间透出的光亮,说道:“前辈,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是来找我师兄的吧,他已经离开了,这里只有我们母子二人,你们要找我师兄,往别处寻找吧。”
她想沈从仁是真正的剑魔,应该是剑仙们最想捉拿之人,若明确告诉他们师兄不在洞里,说不定他们便会退走,转而去追赶自己的师兄。可是穆怀冰这几人已经遇到了沈从仁,一番追逐之后,被他在群山中绕得晕头转向,明知无法追上,这才返回来搜寻张正和宁依云,哪能轻易上当,冷笑道:“我们当然要捉姓沈的叛徒,但他的同党也要一体擒拿,一并处置。”
宁依云的心里一阵失望,问道:“你们要如何处置?”
穆怀冰道:“诛魔大会上明正典刑,以谢天下。”
他这句话一出口,几乎是判了张正的死刑,宁依云没想到剑仙们如此决绝,竟要致张正于死地,心头剧震之下,持剑的右手还能勉强保持稳定,身体的其余部分均忍不住微微抖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