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到秦本初的长剑断绝,看到张正的手掌按在了秦本初胸口,但秦本初并没有像穆怀冰一样被击飞出去,因此大家的心里还都存了指望,盼着秦本初能从张正的掌下逃生,哪怕是身受重伤,哪怕是武功全失,也比被当场打死强啊!可是二人僵立许久,仍是不言不动,有胆大的剑仙按耐不住,手持长剑,缓缓向前移动。
郭采莹眼见张正没能将秦本初击退,其余的剑仙又持剑逼近,心中焦急,暗想:“不能再等了,他们只要一出手,我多半抵挡不住,怎么保护师兄周全?”想到此,手中的断剑向前一送,刺向秦本初腰间。
秦本初之所以没被击飞,一来是那招人剑合一的剑法威力极强,抵消了张正大半掌力,二来是他死志甚坚,拼死不退,宁死不退,无论如何也绝不后退。这才坚持了许久,但也到了元气耗尽,油尽灯枯的地步。
郭采莹的断剑向前刺出,没有半分阻碍,全部没入秦本初的身体,秦本初浑身一震,喷出一口黑血,身子向后便倒。
张正和秦本初对面而立,相距太近,刚感觉腥臭味扑鼻,黑血已喷在脸上。他本身所中的尸毒已深,黑血中蕴含的毒质对他危害不大,但他体内的魔道内功是最正宗的邪派功夫,被浓重的血腥味一冲,激发了潜藏的魔性。众人只见他双臂快速的摇动了几下,前面的几名剑仙倒飞而出,落地后一动不动,已然死于非命。
郭采莹被他掌上的劲风带得身形摇晃,险些摔倒。张正虽在暴戾狂乱之中,仍记得郭采莹是自己心爱之人,一手将她揽在怀中,双足离地,直冲上天,一道道劈空掌力向下轰击,剑仙的人群中立时烟雾弥漫,又有多人被打死打伤。
地面上的剑仙虽多,一来武功不及,二来首脑人物已死,更兼心神俱裂,哪里还敢应战,纷纷展开轻功,四散奔逃。
众人乱奔乱逃,张正已不好寻找攻击的目标,他见逃向东北方向的剑仙较多,俯冲下去,连续几掌拍出,又打倒了数人。
郭采莹身在空中,见张正二目尽赤,五官扭曲,出手也是极重,心里有些发慌,说道:“师兄,别打了,咱们少杀些人吧。”
张正咬牙道:“不行,我控制不了,身体里难受的厉害,要多出掌,多打人才好受些。”
郭采莹急道:“那也不能打死这么多人啊!你要是真想打,打房子,打树,打大石头也行啊!”
张正还没有丧失最后的理智,听郭采莹如此说,身形陡然拔高,从空中向下观瞧,只见沉沉夜色之中,有一座高台灯光明亮,脚下黑烟一摆,直飞过去,向着高台连轰数掌。
那高台正是谷中的最高建筑迎仙台,此刻台上还有人驻守,他一掌下去,已将房顶打了一个大洞。台上守卫的人居高临下,早看见了他疯狂杀人的情景,哪还敢留在台中,纷纷从迎仙台上跳下。在他们身后,偌大的迎仙台已在张正连续的掌力打击下,梁倒柱倾,砖石横飞,于隆隆大响中垮塌下来。
张正打倒了迎仙台,放眼望去,神农谷中明亮的地方还有很多,当下不理地面上狼狈逃窜的人群,携带着郭采莹,径直向亮光处飞去。
那些亮光是一座座大大小小的炼丹炉,每座丹炉都有人看守,炉旁点着长明灯。有些丹炉内正炼着丹药,烟雾袅袅,看守丹炉的弟子严密地注视着火候变化,随时往里面添加柴火和炼丹的原料。
张正从东边的炼丹炉打起,打到二三十座时,其他看炉的神农谷弟子连忙将长明灯熄灭,自己也远远的躲藏去了。
张正打翻了一座炼丹炉,抬眼再看,谷中一团漆黑,已经找不到一丝光亮的所在,稍迟疑了一下,郭采莹道:“师兄,你可出气了吧,咱们歇一歇,别打了。”
张正道:“不行,毒气还没出完,我还要打。”飞身跃起,也不论山石树木还是丹炉房屋,一阵猛击猛打,直到几乎把神农谷打成了一片白地,太阳也从东方升起,方才罢手。
郭采莹趁着清晨的阳光,往张正的脸上看去,只见他面色红润,额头上渗着一层晶莹的汗珠,已看不出中毒的迹象,显然是已经痊愈了,喜道:“师兄,你全好了,别说打坏一个神农谷,就是打坏十个八个,那也值了。”
此时张正的神智终于恢复了正常,眼看着好好的一座神农谷被自己打成了废墟,心中一阵自责,叹道:“师妹,你别说了,人家几千年的基业毁于一旦,我、我,哎,可该拿什么赔偿人家呀!”
郭采莹笑道:“不用赔,你现在的武功天下第一,谁敢找你要赔偿啊?”
张正想了想,忽然眉头紧皱问道:“我是不是还杀了人?好像有穆前辈、秦前辈,还有谁来着?我可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