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伸向虚空,从流动的以太洋流中抽出一本书籍,抚摸着书脊上为整本书册保持生命活力而存在的鲜活脊椎,将它递到帝皇眼前。
帝皇漆黑的双眼中亮起一层朦朦的金光。
“它。”他说,“意外之喜。”
尽管如此,他却没有伸手去接。果不其然,莫尔斯收回了图册,双手交叠在胸前,顺便将图册揣进怀中。
“在伱的建议之下,尔达绘制了炼狱舆图。”莫尔斯说,偏过头,“随后,她发现了一些事情,这促使她将这本图册抛入虚空,直到其兜兜转转,经由灵族笑神之转达,落进我与佩图拉博的手里。”
“虽然她那个人……”他省去了一些词汇,“但这依然令我十分好奇,她究竟发现,或误解了什么。”
“同一件事。”帝皇回答,向莫尔斯伸出左手。莫尔斯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还是把炼狱舆图拍进他掌心。
“什么同一件事?”
“你的问题,与我的问题。”帝皇接过图册,随意地翻看阅览。在他皮肤粗糙的手指之下,柔韧的书页随他心意,为他献上穿梭寰宇的网道巨蛇的一份奥秘。不久后,他合上书,神色中有些感慨。
“它们是一件事。”莫尔斯问。
“计划。”帝皇答非所问,“计划永远会出现错误。所以我们必须预见计划的失败,然后找到填补漏洞的方式。一次,又一次,让计划和计划相互嵌套,直到抵达人力的终点,将剩下的命运交给对时机的应变。”
他转过身,面向火铸号的锻造厅。在那里,佩图拉博已经开始了他的工作。
他专注,目不斜视,将全部的思想,所有的脑力支线,足以在最细微处开始指挥一整支舰队的庞大思维,都尽数投入到这一次的创造之中。
“在计划的最初,他们不是儿子。”帝皇说,“武器,工具,兵器;乃至下属,朋友,朝臣。唯独不是子嗣,不是亲人。”
“计划改变了。”莫尔斯低声说,“他们……变得太过鲜活。”
“你理应有同等的体会。”帝皇看了他一眼。
他继续说:“同样,计划之中,网道也不只是一组道路。它拥有更大的潜力。”
“你对灵族比较熟悉,你说了算。”莫尔斯耸肩,“战斗的技巧,先知的语言。你展示过这一切。”
“你,我,基因原体,网道,康斯坦丁·瓦尔多。这些是计划的核心,不可损害,不可失落。因此,我需向你为我寻回基因原体的功绩致谢。”帝皇说,轻轻地眨着眼睛。
“新的信息啊。”莫尔斯笑了笑,转而轻轻一哼。“我该谢谢你记得我吗?”
帝皇就当没有听见这句话。
“而计划的结局,康拉德·科兹给出了一个答案。若那重画面的确符合我心间之展望,那么我……对此感到满意。”
“好了,好了,我不想听你为什么听见你杀儿子会感到满意,”莫尔斯说,“而你又不会讲。”
“不,并非是……”
“还是看看佩图拉博吧。”莫尔斯说。“他的工作进展很快,能看见雏形了。一双利爪,很好,很适合康拉德。”
“使用了黎明的阿纳里斯的残片……一组已通过预处理的稀有恒星核。”帝皇颔首,“我为之附上闪电符文。”
“提及此事,佩图拉博——帝国那个,二十年里给他的兄弟送几份礼物了?”
帝皇突然笑了。“待你自己发觉,莫尔斯。”
“好,记得在计划里不要把你自己弄死。”莫尔斯仿佛不经意地说,话音未落,立刻转身向舰船走去。
帝皇慢他一步,索性停留原处,不去追赶。
“没有事物永恒不朽。”祂平静地回答,捏造的身躯化为金色轻风,消散在漆黑的宇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