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暗示什么?”莫塔里安从废墟中爬出,声音经过呼吸器的过滤,变得更加沙哑。“暗示我与相信黑魔法与巫蛊的人无异?”
他抓紧镰刀,就像那是他如今唯一仅存的所有物——也许还真是。
“我不知道。你这儿没水喝,我不想说话。”莫尔斯找了个理由停止继续说话,并开始祝愿帝皇快一些回来。
就帝皇这一个投影所携带的灵能强度而言,除非他当场跑出去,宣布要和全巴巴鲁斯的巫术霸主打擂台,没有什么能绊住皇帝陛下的金靴。
莫塔里安正要再多说些什么,但无论那将是痛苦的质问,还是愤怒的吼叫,都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击垮了。
他手中依然没有放开自己的镰刀,那把由凡人打造的农具已经濒临折断。
莫塔里安伸手抓紧自己胸口的衣服,然后换成扼住自己的喉咙,大口喘息,试图克制自己肺部源源不断的疼痛带来的剧烈咳嗽。
接着,他的口鼻开始溢出血沫。鲜血从他的呼吸面具侧面渗出。
他极力忍耐,但没能战胜他的生理状况发出的反抗。
在镰刀的木质刀柄被他捏碎之前,莫塔里安放开了它,让它“哐”地砸在地上,避免了断裂的结果。
“我发誓别的基因原体被撞到墙上没这个反应,”莫尔斯拧起眉毛,低声自言自语。“王座啊,接下来我得在帝皇面前解释我没把你打吐血了。”
他试着靠近莫塔里安,这激起了基因原体强烈的反抗欲望。莫塔里安一边咳血,一边挥起他的拳头,试图钳制莫尔斯的举动,反抗巫术师向他的逼近。
工匠选择继续动用咒言对他加以限制,同时借此机会,对这名原体的身体状况进行检查。
基因原体是帝皇结合未知的神秘技术实施的基因工程的巅峰造物。他们的基因具备一定的可塑性,而莫尔斯往往猜测,这可能与对当地环境的适应相关。
至少莫尔斯并不认为,假如黎曼·鲁斯没有在芬里斯降生,他还会天生长出锋锐的獠牙。
而莫塔里安的呼吸器官则向着适应巴巴鲁斯本地毒气环境的方向进行了一定的适应,以至于当他处于帝皇清洁过后的空气之中太久,他的肺部反而一时难以适应。
或者只不过是他的肺被毒气泡烂了,积压的病痛在此时爆发。
莫尔斯想了想,从外界引了少许雾气进入村庄,让莫塔里安吸上一口新鲜的有毒气体。
莫塔里安的症状立刻减轻,呼吸逐渐恢复平缓。
“我……不需要帮助,咳……巫师!”莫塔里安拽掉他的呼吸器,坐在地上努力地喘气。呼吸器的皮带在这一过程中抽了他一下,而他看似枯瘦脆弱的面部皮肤甚至没有泛起红色的痕迹。
好吧,他的皮肤的确很坚韧。
“这样,我们客观一些。我确实是个巫师。”莫尔斯靠着墙站立,一层符文固定的空气层托住他的背部,避免直接接触不洁的墙壁。
帮都帮了。莫尔斯想。说两句话也行。
考虑到他刚刚动用更高的感官检测了一番,终于在方圆十英里内捕捉到帝皇的所在,他勉强提起少许关于说话的兴趣。
“我会念咒语,画符文,能使用凭空诞生的火球,能和死灵对话,还穿着黑色的长袍。”莫尔斯说,“在你不太清晰的眼神中,我似乎参与了对你的村庄的覆灭行径,并且正在对你造成你无法反抗的人身威胁。所以下一步呢?”
他歪了一下头。“你觉得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如果不是基因原体坐着和他站着差不多高,这种时候他应该蹲下。
莫塔里安瞪着他,屈辱感压过了恐惧。
“提到对话,想和这儿的亡魂说几句话吗,死亡之子?”莫尔斯问,“有一些灵魂既没有远去,又有幸并未被巫术之光腐蚀。你如果愿意与我这等巫术大师同流合污,我可以为你通灵,寻找亡灵的声音。”
这是一句实话。有情生灵死后残留的以太灵气,或者信息集合组成的印记,对于他这种程度的灵能者而言并非不可追寻。
顺便一提,另一位对灵魂有所研究的新晋大师是马格努斯,自从他开始正式接手用绿皮精神力遗留的waaagh力场维护网道的任务之后,赤红原体就不可避免地、不情不愿地开始进行灵魂相关的探索。
“该死的!你……别用巫术去玷污他们的灵魂。”莫塔里安说,他的气势减弱了,神情有些彷徨。
他当然不是想要与死者对话,但他再一次被提醒,他身边的人都已经迈入死亡。
宛如他刚刚捧起的种子,又随着砂砾从指缝间流逝。
莫塔里安执拗地抬着头,眼睛里满是血丝,虹膜上倒映着莫尔斯的身影。这一番谈话过后,莫尔斯漆黑的影子逐渐变得比那个少言寡语的金色人影更加可恨。
莫尔斯举起双手,他的投降动作不仅漫不经心,还有一种散漫中袒露的嘲弄。
“别提巫术了,你知道你从何而来,用了什么材料……”
“够了,莫尔斯。”一道威严的声音打断了莫尔斯的话语。
冰冷而沉静的金光涌入室内,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
帝皇停在门口,光芒不似他离开时明亮,似乎经过了某种削弱,变得更加柔和。
他手中拎着某样东西,被尚未倒塌的墙遮挡。
“吾可否进入?”帝皇问。
莫塔里安看见帝皇现身,简直松了一口气。对比之下,他才发现自己几乎期待着帝皇回来,好让莫尔斯远离。
时至此刻,他已经明白,袭击村庄者多半是巫术霸主纳克雷的下属。莫塔里安并没有那么愚蠢。
“进来吧。”他低声对帝皇说,随即为自己的屈服而羞愤难当,紧咬牙齿。
莫尔斯耸了耸肩。+你该感谢我,帝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