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疼的厉害,梁崇月本想先坐下,等一等渣爹,脚才刚朝着罗汉床的位置迈了两步,就听到渣爹早起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既然来了,也过来拜一拜吧。”

梁崇月脚步微顿,抬眼打量了一圈,确认这里除了她以外,并没有别的皇嗣,渣爹这话是对着她说的。

这个时代祭拜祖先一事,哪怕她再受宠,也从来不被允许,今日这天是从西边升起来了?

梁崇月余光瞥了一眼紧闭的窗户,只能看见外头比她进来时亮堂了一些。

“还愣住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要让先祖们等着你吗?”

渣爹的语气不善,换句话说,自从上次渣爹将圣旨扔给她之后,她和渣爹之间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梁崇月低头控制调整好情绪,再抬头时,只有眉宇间还有几分疲态,状态瞧着比刚才进来时要好得多。

梁崇月走到渣爹身边,上前取香、点香、叩拜、上香动作熟练流畅,倒不像是从来没做过一样。

将香插到香炉里,看着香烟袅袅,有了这些牌位在此,养心殿内更加庄严肃穆,就连深呼吸都有些压抑。

进宫的这一路上,梁崇月都很急,但到了养心殿,见渣爹知道边关情况有变,还不急不忙的样子,她反而冷静的想笑,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这大夏的主人。

梁湛侧目看了眼崇月惨白的脸色,眼中不满扫过禁军统领,很快养心殿内侍奉早起的宫人们就全都退了下去。

小李子端着两壶热茶走了进来,一壶是入冬之后,陛下早起常喝的醒神茶,另一壶就是公主殿下最常喝的牛乳茶。

牛乳的醇香飘出,冲淡了周围的龙涎香气味,肃穆的养心殿里也多了一丝生气。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朝着渣爹行了大礼,等了一会儿,渣爹没喊她起,梁崇月干脆直接跪下,至少比一直干蹲着省力。

渣爹自顾自的喝茶,养心殿里也没别人,梁崇月也不再等,直接将平安冒险送回来的急报拿出,抓在了手心里:

“边关急报,边关爆发了瘟疫,送信的飞鹰还没飞出蕲州就全都死在了路上,想必此时应当有驿卒在赶回京城的路上,若是没死,父皇过几日也能收到这消息。”

边关的急报和翻译好的译文被梁崇月抓在手上,举过头顶,因为失血过多,梁崇月现在累的,双手抬起,就没更多的力气再仰着头和渣爹说话了。

低着头正好看不见渣爹那张冰山脸,她跪在渣爹的书案前,同渣爹之间还隔着一张书桌,养心殿里的宫人全都退下了,她不送到渣爹面前,渣爹就只能自己来拿。

边关爆发瘟疫这样大的事情,梁崇月就不信渣爹一点也不着急。

还在心里掐着数,梁崇月感觉到手心上一暖,一只温热的手从她的掌心将那两份包好的信纸拿走了。

手刚放下,梁崇月还没抬头,就看见一块黑色的衣角从她眼前闪过。

梁崇月抬头,目光追去,同样的黑衣黑袍,同样的银色边框面具,站在她身前的男人,眉眼要比井随泱深邃些,眼睛里似有一抹化不开的冰霜。

急报已经被拿走,梁崇月想法落空,也不愿再继续跪着,本想直接起身,不料眼前一黑,还未站起来的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