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时间以来,就连勇毅军派兵押运的许多大宗货物,如果人数稍微少一点的,也遇到好几次山贼打劫,因此还死了两名战士,伤了十余人。
而之所以会面临目前种种困境的原因,经过永宁伯幕府留守人员的宣传之后,已经是人尽皆知——山西的八大奸商要害我北路军民!
一时间,整个北路军民一心,同仇敌忾,许多父母甚至请人给自己在军中的儿子写信,要他们保护好永宁伯,莫遭奸人陷害。
同时,更是纷纷要求自己在军中的儿子,一定要遵守永宁伯的号令,坚决铲除那些想要祸害北路军民的山西奸商。
…………
但山右八大家的能力也不容小觑,在他们的煽动和蛊惑之下,许多与北路贸易往来频繁的商家,遭到打击报复,甚至有的更举家落难,其状甚惨。
即使暗堂的网络已经遍布宣大各地,可仍旧无法掌握到所有与北路有往来的大小商号信息,最终能获救者,也只占十分之四而已。
同时,随着事态的不断恶化,更渐有失控的风险,许多与北路并无生意往来的商户,也纷纷受到了程度不同的波及。
他们或是店铺被砸被烧,又或是家宅被哄抢,更有甚者,家中女眷还受到或多或少的侵犯,一时间在宣大各地人心惶惶,咒骂之声不断。
既有骂永宁伯贪得无厌,也有骂山右八大家都是畜生,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实在是这一场大骚乱的罪魁祸首。
许多县城、州城之中,尽是青皮无赖的身影在大街小巷上晃来晃去,浓浓的黑烟也在不断升起,几乎每日都有店铺被砸毁烧掉。
而广大的人们,以及那些中小商贩,都只能卷缩在家中不敢出门,现实情形之下,他们只能谨守家宅门户,祈求平安,个个忍饥挨饿,面黄肌瘦。
…………
在宣大各地爆发大规模骚乱之前,许多地方纷纷出现大量的军票,那些与北路有兑换协议的商号,每日都会兑出大批粮谷、布匹和银钱。
据不完全统计,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就已有价值近二十万两银子的物资,被人用军票兑换去了,这还不包括北路和东路的数据。
如今,各地告急的书子都已经快要堆满永宁伯的大案,纷纷要求紧急运送粮食、布匹、盐巴、银两救急,若不能尽快得到补充,他们就要停止兑换啦。
“伯爷,该动手啦!”
镇城的镇朔将军府中堂大厅内,气氛既紧张又压抑,一向稳重的吴志忠都已有些沉不住气了。
永宁伯张诚看着旁边书案上的那些书信,转过头看向魏知策,却见他并无发言之意,不由暗自赞许:“不愧是读过书本的,还真是沉得住气。”
“只不过是些‘秋后的蚂蚱’而已,对于张家口的那几人,无须太过在意。”
张诚轻描淡写地就给范永斗、王登库等几人的命运,定下了一个基调,他们注定命不久矣。
“伯爷,张家口那边已万事俱备,只待您一声令下,便可直捣黄龙,将这帮宵小之辈,尽数扫除。”
王元景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也是成熟稳重了许多,且眼界与胸襟都开阔起来,他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只听他接着又道:“只是,朝廷今早发来的这道谕旨,却有些蹊跷啊。”
老将军郭英贤一脸不解地问道:“王参谋,此言何意?我觉得正是当今皇上对大帅的器重,才会将谷王府赐给大帅做‘永宁伯府’啊。”
他似乎觉得自己所言有理,又接着继续说道:“况且,那个地方都已荒废多少年了?这闲着也是闲着,如今皇上赐下来改做‘永宁伯府’,又有何不可!”
郭英贤似乎还不满足,他又补充道:“谷王府旁边不是还有个镇国将军府嘛,那地也是闲置多年,照我看不如合在一起,永宁伯府还能更大一点。”
“老将军……”
勇毅军总镇抚贺飚接着说道:“谷王府虽然闲置,可毕竟曾是亲王的府邸,乃是以亲王规制所建,若永宁伯入主谷王府,恐有僭越之嫌。”
参赞军务刘敏慎也在此时接言道:“再有这镇国将军府,当年可是武宗皇帝驻跸之地,虽已搁置经年,却仍不是我等做臣子的可以谈论之地。”
郭英贤似有些不服气,他瓮声道:“这可是当今皇上赏赐下来的永宁伯府,是皇上的无上恩典,难道还要抗旨不成?”
“抗旨,倒也不至于。”
刘敏慎再次接言继续说道:“封赏伯爵府,确是皇上的恩典,只不过眼下这处永宁伯府,原是亲王府邸,却不宜直接受此封赏,以免为人落下口实。”
威远营副将林芳平也说道:“刘参赞所言不无道理。”
他目光转向张诚,又继续说道:“伯爷,京里的情势也有些不对,原先那些弹劾攻讦伯爷的奏疏,被皇上压下留中,并未见有何效果。
他们现已转换策略,如今满京城里,上上下下,从朝官、御史,再到平头百姓,无不交口称赞伯爷功绩,酒肆茶舍内,无不在传颂着伯爷两厥名王之事迹。
依咱看来,京中风向转变如此怪异,其中必有蹊跷,不可不防啊!”
腾蛇营主将魏知策此时忽然说了句:“捧杀之策尔。”
“如何应对?”
林芳平现虽为威远营副将,但勇毅军的情报工作仍是由他和王元景二人负责,更是以他为主,所以,现在听了魏知策的话后,不由急切追问起应对之法。
魏知策却并不急着回他,而是转头看向了上首的张诚,见他眼中满是期许之意,这才笑着突出两个字来:“无他,以‘自污’相对,即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