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督一直坐镇开封城内,前线都是永宁伯在苦苦支撑。”
兵部右侍郎张若麒关注着陈新甲的面部表情变化,继续说道:“现如今开封城外,全靠宣大军支撑,张督虽曾任宣大总督,然在职下看来似乎已不能统领宣大各总兵,且宣大虽出兵四五万,然其中大半皆是宣府兵马,与贼作战的主力尽是勇毅军将士。因此,在职下看来,开封前线真正能主的还是永宁伯!”
“如此说来,开封已成胶着相持之势矣。”
“依职下看,若无外援,虽勇毅军骁勇善战,亦恐难于久持!”
陈新甲陷入沉思之中,良久才叹气说道:“虏事尚未谈妥,辽东军马未可轻动;而献贼同革左五贼活跃于英霍山一带,亦需兵马防范清剿。虽皇上已重新起用孙传庭为陕督,可仓促之间,又如何能够指望得上啊!”
张若麒闻言动了动嘴唇,但最终还是忍住没有说出话来。
他此刻也已听闻“与奴议款”事泄,生怕最终这一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现如今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一切都待形势明朗些才好决断!
反正他张若麒虽知晓“议款”一事,却并未曾参与其间,且更是与泄密一事毫无干系,只要现在不硬往里面瞎参合,这事儿就不会把他搅进去。
“国事举步维艰,朝廷早已支撑不起两线用兵,唯有‘使款安奴’,才好全力剿贼,一旦流寇净绝,又何患建奴来犯。
可这班言官却抱着门户之见不放,死揪着‘议款’就是投降不放,殊不知古往今来这‘战款二策’,素为互通,有利则战,失利则款,岂可死抱一策而不知变通!”
“书生误国,言官乱政。”
陈新甲面上显出愤慨之色,又继续道:“党争,他们只知道党争,整日里争来斗去,无非是为了权和利这两样,却不想想,不论流贼,还是建奴,任哪一个杀进京来,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啦。
我与皇上苦心孤诣,竭尽全力,方才与建奴议款言和,正待整军经武,一举扫平流贼,却不想他们这班无耻言官又来捣乱。
这……这不是祸国殃民,又是什么?”
面对陈新甲的痛心疾首,张若麒倒是略微平静一些,虽然脸上也写满了愤懑之情,却始终未再插一言,他可不想在这等关键时刻留下话头给旁人。
片刻后,陈新甲也略有平复,为了不使张若麒惊慌,并未将朝堂上被崇祯皇帝严词苛责之事告知,只是挥挥手道:“天石,你这一路奔波劳累,早些回家里歇息去吧。”
张若麒顿感如释重负一般,可却又不敢表现在明面上,他依旧是面色凝重满是愤懑地与陈新甲告辞,一出陈府大门便快速行进了一道小巷,不一会儿便见一顶小轿忽忽悠悠地抬了出来……
这边张若麒才退出偏厅,陈新甲便将管家陈实叫进来给他研磨,奋笔疾书,很快便写好了一封书信,又对陈实轻声说道:“你带上这封书子立刻出城,急驰往开封南郊寻得永宁伯,务要亲手将书子交给他,等了永宁伯的回信,速度回来,不可稍有耽搁。”
陈实见主人如此紧张模样,前所未见,也知事态紧急,虽不敢过问因由,但作为主人的忠仆一名,陈实的忠诚还是没有疑问的。
他轻声应下之后,毫不逗留,转身出了偏厅竟然连衣服都不换,就直奔大门而去。
偏厅内,陈新甲望着门口那边小声嘀咕着:“希望一切皆天从人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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