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姜鹿溪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程行问道。
程行站在门前看着她有一会儿了。
屋里很静,程行也不说话。
除了外面的雨轻轻敲打红砖发出的滴答声外。
其它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程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时间长了。
姜鹿溪就觉得这种氛围很奇怪。
其实以前奶奶因为身体不好,不常下床。
姜鹿溪都是一个人做饭居多的。
和面的时候基本上也是一个人。
但并不孤独,姜鹿溪其实挺喜欢做饭的。
因为做饭,代表马上饭就要好了。
做饭,代表家里有饭可以做,有东西可以吃。
其实当年爸妈出事的时候,那笔赔偿费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要到的。
工地的老板拖了好几年的时间,奶奶趁她上学去的时候去工地要了好多次才要过来,当时那笔赔偿款没有给之前,他们家是连吃饭都成问题的。
那时候小鹿溪是知道真正的饿是什么滋味的。
是会头晕心慌,连站都无法站立的。
所以姜鹿溪又怎么会不喜欢做饭呢?
而且她面和的很好,奶奶就很喜欢吃她叠的咸菜饼子。
以前做好了,看着平时吃东西都吃不多,吃咸菜饼子就能吃一两个的奶奶,姜鹿溪也会很高兴,对于她来说,幸福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有亲人在身边,有口饭吃,就已经是很好的生活了。
但偏偏老天不如她的意,连这简单的幸福,都无法给予她。
还未出生时,爷爷就去世了。
年幼时,父母离开了。
稍微长大了一些时,到了现在,连唯一的亲人也没了。
“怎么,闲来无事,看看也不行吗?”程行问道。
姜鹿溪没吱声了。
眼睛是程行的,她确实无法阻止程行去看她。
但总觉得程行一直看她和面有些怪异。
可能是跟之前一个人和面做饭多了,现在旁边多了一個人,有些不适应有关吧。
姜鹿溪继续和起了面。
这面快和好了。
只是因为额前的头发太长,她平时不低着头做事还好,这一低着头和面和的时间长了,额前的长发就落了下来,都已经挡住她的视野了。
姜鹿溪想把额前的长发给往旁边捋一捋,但总觉得自己在和面的时候用手去捋头发不好,因为她觉得这样会让程行觉得她做饭不卫生。
姜鹿溪听说城里的人都是很在乎这个的。
要是只是做给自己吃或者是奶奶吃,是不讲究这个的。
乡下的村里人是没那么多讲究的。
甚至小时候一块肉要是掉地上脏了,奶奶还会拿起来用水洗一洗然后继续吃,因为穷,知道食物来之不易的原因,知道脏,但说一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也就过去了。
而且姜鹿溪也怕捋头发的时候,有头发掉进面里。
村里人做饭,因为做饭的大多都是女性,再加上女性的头发又很长,做饭的时候就很容易把头发弄进去,姜鹿溪也怕程行吃的时候吃到了头发。
所以当头发落下来遮住视野后,姜鹿溪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程行观察的多仔细啊!
他此时看着姜鹿溪揉面的手慢了下来,就发现她的头发挡住她的视野了。
然后她好几次有抬手想要用手去捋头发时,都又把手给放了下来。
程行觉得好笑。
这个姑娘啊,实在是太可爱太有趣了。
姜鹿溪啊,就是这么一个实诚的人。
相处久了,程行都能把她现在的想法摸得一清二楚了。
恐怕是怕用手捋头发会让自己觉得不卫生,或者是怕捋头发的时候,有头发落在面团里吧,要是别人,是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进退维谷不知道怎么办的,但姜鹿溪就会如此,她就会因为这样简单的一件小事去钻牛角尖。
但如果不是因为对吃的那个人重视,她又怎么会去钻这个牛角尖呢?
先不说她不会给别人做饭了,要是做饭的那个人,她没那么在乎,面里有没有头发,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程行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
然后看着眼前望着他蹲过来露出呆呆表情的姜鹿溪伸出了手。
他把她落在脸上跟眼上的几缕长发,给捋到了耳朵上。
这样,姜鹿溪的脸上就没有落下来的长发了。
那张精致的脸蛋,就完美无缺的展现在了自己眼前。
看着她那精致的耳垂在瞬间变红,程行道:“我没那么多讲究,我妈我姑她们都是长头发,这次回家过年吃她们做的饭时,能吃到很多长头发,包括我奶奶也是,她上了年纪,掉的头发就更多了,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吃她们做的饭菜。”
程行看着她道:“不管是穷人也好,富人也罢,谁家的饭菜中,没有家里女性掉的长头发啊?谁又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没有吃到过她们不小心掉落的长发呢?”
“我不否认,我们家的家庭条件比你好很多,但是在小时候,我也是过过苦日子,也是在乡下农村待过许多年的。”
“而且,我喜欢吃你做的饭菜,也喜欢吃你掉了头发的饭菜,因为掉了姜鹿溪头发的饭菜,这世上别人想吃可吃不到呢,也就我有幸能吃到了。”程行道。
姜鹿溪抿了抿嘴,然后道:“又在胡说八道了,哪有人喜欢吃别人掉了头发的饭菜的?”
“怎么没?我不就是?”程行问道。
姜鹿溪不吱声了。
没有了头发的遮挡,她开始继续和起了面。
将面和好,擀成薄薄的皮,往上放些肉丁和白菜,再加上盐和味精。
这咸菜饼子便叠好了。
姜鹿溪想要去烧锅。
程行道:“我来烧锅就行。”
他坐在锅灶前,用打火机点燃了麦秸,然后烧起了锅。
程行将锅烧起来时,姜鹿溪便在锅里放了水和切成块的红芋,然后将蒸屉放上,将叠好的咸菜饼子放在了蒸屉上,最后盖上盖子就好了。
等程行将锅烧开,晚饭便能做好了。
将这些做好之后,姜鹿溪望了望窗外,发现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停了好,这样等下程行回家就能更好回了。
没过多久,大锅里冒出了滚滚的烟气。
锅里冒了大烟,这便代表着锅烧好了。
姜鹿溪将锅盖给拿掉,然后将锅里的咸菜饼子给拿了出来。
她拿到了桌子的案板上,然后给切成了一块一块的。
只有两个人,姜鹿溪并没有做的太多,只叠了一个。
但一个切成块,也能切好几块的。
将咸菜饼子放进罩子里,姜鹿溪又拿出蒸屉,将锅里的红芋汤盛出来了两碗。
“就在厨房吃吧,端来端去也麻烦。”程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