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瑱对曹操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一方面老曹很欣赏秦瑱的才学,每次和秦瑱讨论,他都能收获新的感悟。
另一方面,自陈宫之后,老曹又很忌惮秦瑱。
生怕秦瑱什么时候像陈宫一样,给他来一次大大的惊喜。
陈宫仅仅一个东郡太守,反叛都差点把他老曹家给弄没了,秦瑱要是反叛,那他老曹恐怕真就尸骨无存了。
可以说,他对秦瑱是又爱又恨,爱到恨不得收秦瑱为义子,恨也恨秦瑱为什么就不是他的亲属。
不用太亲,即便是远亲也行,只要让他放心就行。
可现实就是如此,秦瑱和他曹操毫无亲属关系。
曹操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把自己女儿嫁给秦瑱,招秦瑱为婿。
可他想了想,女婿再亲也是外人!
本来秦瑱反叛就很恐怖了,若是成了他女婿,等他百年之后,他的势力姓曹还是姓秦都是一个问题。
于是老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忌惮。
可现在秦瑱真的走了,老曹越觉得心里空了一半。
那感觉,真就像是还有感情的老夫妻提离婚一样,总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对方,但对方离去,却也万分不舍!
不过曹操终究是曹操,他即便心中难受,也不会显现半分出来。
他强自压着心中慌乱,沉声问道:
“秦子瑄何时走的?”
“应该不超过半个时辰!”
荀彧见曹操终于有了反应,急忙恳切道:
“主公须知,秦子瑄乃国士之才,若要成就大业,决计不能少了此人。”
“现在派一支兵马前去追赶,还来得及!”
荀彧这话是出于公心,可这话无疑刺到了曹操的自尊心,他一时牙咬切齿道:
“天下奇才如此之多,独秦子瑄一人不能失之?”
“他如今背我而去,便可知晓其心已变!”
“这等背主之人,追来何用?”
“吾不让人杀其家小,已是仁至义尽,他要去便让他去!”
如此说罢,他赌气似的一掀帘子,再度进入了营帐。
荀彧见此,心就凉了半截,虽然知道曹操这是气话,可这话是真的太伤人了!
可见秦瑱离去是怎样一番心态!
他心中思绪万千,思来想去,还是回身对随从道:
“马匹可备好了?尔等随我来!”
即便曹操不管,他也必须管,无论如何,他今天都要把秦瑱给追回来。
荀彧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曹操军帐之前总算迎来了片刻宁静。
而在曹操主帐之内,只见一个美妇人跪坐正中,一双玉手正在古琴上拨动,不时弹出铮铮之声。
曹操则是坐在榻上,闭着眼睛,似乎在欣赏。
但他的眉头却一时紧皱,一时舒展,变化不止。
邹氏看着曹操模样,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心里满是恐惧和担忧,一时失神,便将琴弦崩断。
这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让曹操睁开了眼,看向邹氏道:
“你也觉得吾此番做错了?”
邹氏急忙伏地慌乱道:
“民妇断无此意!”
“还是说你觉得张绣真会反叛?”
曹操眼睛眯起,有若深渊一般。
邹氏一听,芳心大乱,忙道:
“民妇不知,民妇什么也不知道!”
她一个弱女子,在强权之下,只能逆来顺受,哪里敢多说一句。
曹操见状,突然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扶起邹氏道:
“夫人不必如此,方才是吾失神,不意吓到夫人了!”
邹氏被曹操拉着,忙道:
“民妇虽不知国事,却也知道那位秦先生属实一心为曹公考虑。”
“今曹公既然烦忧,何不前去安抚一番?”
女人说话,某种时候就是比男人有用。
听着邹氏的温声细语,曹操再度眯眼道:
“你当真觉得此人对我忠心?”
邹氏闻之,小声道:
“民妇一女子,哪懂什么忠义。”
“可那秦先生每日前来都被呵斥,尚且每日前来。”
“若非忠义之人,谁人肯为此事?”
可她话一说完,曹操便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邹氏。
邹氏见此,急忙再度跪地道:
“民妇愚昧,言语失当,还请曹公恕罪!”
她这么一番话语,曹操让再度皱紧了眉头,沉吟许久,他方才沉声道:
“此事与夫人无关,夫人且先下去修整!”
邹氏闻之,如蒙大赦,连忙回身穿上衣物。
而曹操则是迈步来到了帐外,问典韦道:
“荀彧现在去了何处?”
典韦闻言,回头答道:
“方才令君备好马匹,应是去追军师去了!”
曹操听着,没有回话,再度沉默了一会儿,就道:
“汝现在去将张绣寻来,就说我有要事寻他!”
“末将领命!”
典韦听着,急忙朝着帐外行去。
足足过了一刻钟,便见典韦领着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人行到帐前。
这中年人身高近八尺,容貌颇为俊朗,长须飘飘,丝毫没有西凉汉子的粗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