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炬集团在名义上毕竟是作为供应商,所以常浩南肯定不能直接参与冰飞集团和阿古斯塔之间的谈判。
实际上,现在的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像去年一样,亲自出面跟别人battle各种细节。
一般情况下,能定下来个大方向就好,更具体的操作可以交给其它人专门负责。
反正,直升机低噪音旋翼的设计专利在火炬集团手里,这意味着他无论如何都有最后把关和拍板的权力。
他更感兴趣的,其实是跟着阿古斯塔一起过来的其它几家意大利企业。
他们来到华夏并没有什么特定的目的,简单来说就是寻找商机。
这也是没办法。
华夏人跟国外做生意,尤其是在改革开放之后的前十几二十年里面,实际上极其依赖惯性。
而不管是说早有谋划也好,还是机缘巧合也好,总之德国和日本就抓住了七八十年之交的那个时间点,从而占尽了接下来几十年的红利。
哪怕一直到常浩南重生之前的那段时间,这两个国家的产品和企业,在很多华夏人心中仍然带有一层滤镜。
而意大利人则错过了那个时间窗口,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些残羹剩饭了。
在原来的时间线上,他们最终也没能取代日本和德国在华夏这边的地位。
但是,对于掌握着超前二十年见识的常浩南来说,这些来自南欧的商人确实是非常不错的合作伙伴。
一方面,急着来做生意打开市场的国家,跟已经在华夏这边赚了二十年钱的国家,谁更容易让步一目了然。
另一方面,意大利号称“欧洲的华夏”,两国虽然在地理上相隔万里(指公里),但文化习俗上却颇有些相似之处。
很难量化这种事情在国际交流当中到底能产生多大的影响,但常浩南知道的是,在日后华夏企业的对外收购过程中,受到阻挠最少的就是在意大利。
所以现在提早布局绝对没错。
上午在参观那架直升机的时候,常浩南已经有意试探过。
在他说到火炬集团在有限元计算上面的独家技术时,有几個人的眼神直接就变得火热起来。
因此他非常确定,其中相当一部分企业都有跟自己合作的意向。
所以,在当天午饭之后,常浩南便找到随行的科工委国际合作司副司长林海,要了一份意方代表团的具体人员名单。
他本来是想着从其中找出一个幸运儿再诱导一下。
结果对方表现出的主动性却远超预期。
林海把常浩南要的资料交到后者手中,紧接着又汇报道:
“常总,意方代表团里面的一位成员,C.B.法拉利公司的代表马蒂亚·奇拉瓦迪先生刚刚找到我,想要跟您私下见一面。”
这公司名听得常浩南一愣。
但他知道,造跑车那个法拉利这功夫应该只是个菲亚特集团下面的品牌,而且也已经跟金陵汽车开展合作了。
所以这个公司大概率是另外一家。
所以常浩南故作稳健地翻开林海带给自己的资料,很快就从中找到了这个C.B.法拉利公司。
是一家专做高精度数控机床的。
看上去跟汽车界的那个法拉利关系不大。
要说合作的技术,那肯定也是有的。
在研发重型模锻压机的过程中,产生了不少基于数值计算对机床结构和加工方式进行优化的专利。
不过由于华夏机床产业在拓扑优化、刀具寿命和定位精度这些更加基础的领域落后太多,他的这些专利反而一时间找不到用武之地。
正好可以拿来当做合作的筹码。
想到这里,常浩南把手中的资料合上,抬头对一直等在旁边的林海说道:
“没问题,就近在603所找个会议室吧,最好只有我们两个人。”
……
事实证明,只要有生意,意大利人也可以完全脱离自由散漫的刻板印象。
很快,常浩南就在一间面积不大但私密性很足的小会议室里见到了马蒂亚·奇拉瓦迪。
刚刚在外场的时候,二人其实有过比较近距离的接触,但镐京的冬末毕竟不算暖和,因此当时众人也都捂得很严实。
于是,再次见面的二人几乎同时被对方的年龄给惊到了。
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都是:
“他怎么这么年轻?”
好在二人都已经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已经不会轻易把内心活动表现在脸上。
因此只是一番相互恭维吹捧的开场白之后,便很快进入了正题。
不过,刚开始这段内容倒也不能说全无意义。
至少常浩南知道了,这个C.B.法拉利公司是三个姓氏的结合,其中的法拉利是朱塞佩·法拉利,只是跟恩佐·法拉利恰好重名。
而马蒂亚·奇拉瓦迪则是另外一名公司创始人,奥古斯都·奇拉瓦迪的儿子。
难怪能在如此年轻就身居公司高位。
“常博士,之前在外面的时候,我听到您和甘贝利博士说,贵公司可以解决高精度有限元计算中非结构化网格的生成效率,以及数值振荡引发的强发散性问题?”
奇拉瓦迪并不准备一直打太极,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在读博士理论上是不能加博士头衔的,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以常浩南现在这个情况,正常人都不会觉得他有毕不了业的风险,所以很多时候,这个头衔就直接给贷款加上了。
“没错。”
常浩南点点头:
“这涉及到一种全新的网格生成方式,我们公司目前在相关的应用领域有近百项专利,是全世界范围内最领先的解决方案供应商,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可以到火炬集团的官方网站上,联系我们的数值计算业务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