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稹这话一出,全场紧张气氛竟是一松,有些人情不自禁笑出来。
因为包不同最喜用非也非也与人针锋相对,没想到竟然有一个年轻人也是这种说话方式,还用来对付这非也非也包不同,这就令人感觉十分好笑了。
包不同正要说话,风波恶道:“三哥,人家丐帮内部有事情要处理,要不我们先走吧?”
包不同却道:“走什么走,我们便在这里看着,有热闹不看,岂是我们的风格,我还想看看这小子下场如何呢。”
包不同走到王语嫣等人一起,然后双手抱胸,一副看戏的模样。
风波恶无奈,只能站在一边。
此时全冠清板着脸孔,指着辛稹道:“帮主可认得此人?”
乔峰道:“自是认得。”
全冠清道:“此人残忍杀戮我丐帮大礼分舵十几人,帮主不为惨死帮众报仇,反而与帮中敌人一起喝酒,不知道这是何意?”
这几句话似乎不失恭谨,但神色之间咄咄逼人,丝毫没下属之礼。
乔峰道:“咱们来到江南,原是为报马二哥的大仇而来,另外便是为了大礼分舵之事。
这几日来我多方查察,觉得杀害马二哥的凶手,未必便是慕容公子。
而大礼分舵之事则非常清晰,乃是钟东博行腌臜之事,被辛兄弟给宰了。
就算是辛兄弟不杀了他们,按照帮规,他们亦是非死不可,此事是咱们丐帮的错,又有什么仇可以报的。”
全冠清道:“所谓钟舵主拐卖妇女之事,不过是这贼人的一面之词罢了,属下寻了欧定荣、佟致大二人问了,他们却说没有这种事情,不知道帮主是从哪里得知此事的?”
乔峰脸色一变,欧定荣、佟致大正是那两个守门的乞丐,一个矮胖一个高瘦,乔峰与执法长老一起审过,两人都是供认不讳的了。
乔峰见他辞意不善,又察觉到诸帮众的神气大异平常,帮中定已生了重大变故,问道:“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呢?”
全冠清道:“属下今日没见到两位长老,但欧定荣、佟致大却是来了,帮主可以当面问问他们。”
此时一矮胖、一瘦高两个乞丐走出来,那矮胖乞丐欧定荣指着乔峰大声道:“众位兄弟,大礼分舵拐卖妇女之事纯是子乌虚有,乃是乔峰逼着我们承认的,我们大礼分舵一直遵循帮规,怎么会干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全冠清道:“那就奇怪了,那辛稹为什么要屠戮大礼分舵,乔帮主又为什么要诬陷你们呢,这不太合理吧?”
矮胖乞丐闻言落泪道:“乔帮主私下里向钟舵主索贿,钟舵主是正义之人,而且舵中又哪里有那么多钱。
于是乔帮主私下里让钟舵主行采生折割、拐卖妇女儿童之事,钟舵主正义凛然,如何肯就范,于是便遭受到乔帮主的打击报复了。
这辛稹与乔帮主乃是好友,乔帮主不好出手,便让这辛稹出手了,今日大家亦都看到了这乔帮主可是与那辛稹贼子又是喝酒又是相谈甚欢的。”
此话一出,原本杏子林中的乞丐们纷纷脸上变色,尽皆看向乔峰。
乔峰却是脸色不变,向全冠清问道:“大仁、大信、大勇、大礼四舵的舵主又在何处?”
全冠清侧头向西北角上一名七袋弟子问道:“张全祥,你们舵主怎么没来?”那七袋弟子道:“嗯……嗯……我不知道。”
乔峰素知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工于心计,办事干练,原是自己手下一个极得力的下属。
但这时图谋变乱,却又成了一个极厉害的敌人,见那七袋弟子张全祥脸有愧色,说话吞吞吐吐,目光又不敢和自己相对。
乔峰喝道:“张全祥,你将本舵方舵主杀害了,是不是?”
张全祥大惊,忙道:“没有,没有!方舵主好端端的在那里,没有死,没有死!这……这不关我事,不是我干的。”
乔峰厉声道:“那么是谁干的?”
这句话并不甚响,却充满了威严。
张全祥不由得浑身发抖,眼光向着全冠清望去。
乔峰情知变乱已成,传功、执法等诸长老倘若未死,也必已处于极重大的危险之下,时机稍纵即逝,长叹一声,转身问四大长老:“四位长老,到底出了什么事?”
四大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盼旁人先开口说话。乔峰见此情状,已知四大长老也均参与此事,微微一笑,说道:“本帮自我而下,人人以义气为重……”
说到这里,霍地向后连退两步,每一步都纵出寻丈,旁人便向前纵跃,也无如此迅捷,步度更没这等阔大。
他脸孔朝西,这么向着东首两步一退,离全冠清已不过三尺,更不转身,左手反过扣出,右手擒拿,正好抓中了他胸口的“中庭”和“鸠尾”两穴。
全冠清武功颇不输于四大长老,岂知一招也没能还手,便给扣住。
乔峰手上运气,内力从全冠清两处穴道中透将进去,循着经脉,直奔他膝关节的“中委”、“阳台”两穴。
他膝间酸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诸帮众无不失色,人人骇惶,不知如何是好。
辛稹见状心下不由得叫好,乔峰不愧是乔峰,处理事情果然是果断。
原来乔峰察言辨色,料知此次叛乱,全冠清必是主谋,若不将他一举制住,祸乱非小,纵然平服叛徒,但一场自相残杀势所难免。
眼见四周帮众除大义分舵诸人之外,其余似乎都已受了全冠清的煽惑,争斗一起,那便难以收拾。
因此故意转身向四长老问话,乘着全冠清绝不防备之时,倒退扣他经脉。
这几下兔起鹘落,一气呵成,似乎行若无事,其实已出尽他生平所学。
要是这反手一扣,部位稍有半寸之差,虽能制住全冠清,却不能以内力冲激他膝关节中的穴道,和他同谋之人说不定便会出手相救,争斗仍不可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