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即各式肉麻夸大幼稚的奉颂言辞,此起彼落。
段延庆此时哪里还不明白,看着绳担上的人都是神色惨淡,一看要么受伤,要么中毒,肯定是被这星宿老怪给俘虏了,而这风波恶想要挑拨公子与这星宿老怪动手,好解救他们。
段延庆嗤笑了一声。
辛稹笑道:“走吧,我们进去。”
他不管玄难、薛神医等人的凝视,只是自顾自走在前面进了谷。
丁春秋亦是挥手,一行人起行,跟着进入一个山谷。
谷中都是松树,山风过去,松声若涛。在林间行了里许,来到三间木屋之前。
只见屋前的一株大树之下,有二人相对而坐。左首一人身后站着三人。
而那辛稹与段延庆站在不远处观看棋局。
一行人渐渐行近,走到近处,见坐着的两人之间有块大石,上有棋盘,两人正在对弈。
右首是个矮瘦的干瘪老头儿,左首则是个青年公子。包不同认得那公子便是段誉,心下老大没味,寻思:“我对这小子向来甚是无礼,今日老子的倒霉样儿却给他瞧了去,这小子定要出言讥嘲。”
但见那棋盘雕在一块大青石上,黑子、白子全都晶莹发光,双方各已下了百余子。
丁春秋慢慢走近观弈。那矮小老头拈黑子下了一着,忽然双眉一轩,似是看到了棋局中奇妙紧迫的变化。
段誉手中拈着一枚白子,沉吟未下,包不同叫道:“喂,姓段的小子,你已输了,这就跟姓包的难兄难弟,一块儿认输罢。”
段誉身后三人回过头来,怒目而视,正是朱丹臣等三名护卫。
突然之间,康广陵、范百龄等函谷八友,一个个从绳网中挣扎下地,走到离那青石棋盘丈许之处,一齐跪下。
包不同吃了一惊,说道:“捣什么鬼?”四字一说出口,立即省悟,这个瘦小干枯的老头儿,便是聋哑老人“聪辩先生”,也即是康广陵等八人的师父。
但他是星宿老怪丁春秋的死对头,强仇到来,怎么仍好整以暇的与人下棋?而且对手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不过是个不会武功的书呆子而已?
康广陵道:“伱老人家清健胜昔,咱们八人欢喜无限。”函谷八友为聪辩先生苏星河逐出师门后,不敢再以师徒相称。范百龄道:“少林派玄难大师瞧你老人家来啦。”
苏星河站起身来,向着众人深深一揖,说道:“玄难大师驾到,老朽苏星河有失迎迓,罪甚,罪甚!”眼光向众人一瞥,便又转头去瞧棋局。
众人曾听薛慕华说过他师父被迫装聋作哑的缘由,此刻他居然开口说话,自是决意与丁春秋一拼死活了。
康广陵、薛慕华等都不自禁的向丁春秋瞧了瞧,既感兴奋,亦复耽心。
玄难说道:“好说,好说!”见苏星河如此重视这一盘棋,心想:“此人杂务过多,书画琴棋,无所不好,难怪武功要不及师弟。”
万籁无声之中,段誉忽道:“好,便如此下!”说着将一枚白子下在棋盘之上。
苏星河脸有喜色,点了点头,意似嘉许,下了一着黑子。
段誉将十余路棋子都已想通,跟着便下白子,苏星河又下了一枚黑子,两人下了十余着,段誉吁了口长气,摇头道:“老先生所摆的珍珑深奥巧妙之极,晚生破解不来。”
眼见苏星河是赢了,可是他脸上反现惨然之色,说道:“公子棋思精密,这十几路棋已臻极高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
他连说了四声“可惜”,惋惜之情,确是十分诚挚。
段誉将自己所下的十余枚白子从棋盘上捡起,放入木盒。
苏星河也捡起了十余枚黑子。
棋局上仍留着原来的阵势。
苏星河见函谷八友中的二弟子范百龄想看个明白,便吩咐道:“百龄,你过来好好瞧瞧,看看能否破解得开。”
范百龄大喜应是,上去观看,不一会便吐了一口血,再坚持片刻,登时又是喷出大口鲜血,令得众人大惊。
苏星河叹息道:“百龄,退下吧。”
范百龄满脸惭愧退下。
苏星河道:“这个珍珑棋局,乃先师所制。先师当年穷三年心血,这才布成,深盼当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在下三十年来苦加钻研,未能参解得透。”
说到这里,眼光向辛稹、段延庆、玄难、段誉、范百龄等人一扫,说道:“玄难大师精通禅理,自知禅宗要旨,在于‘顿悟’。
穷年累月的苦功,未必能及具有宿根慧心之人的一见即悟。棋道也是一般,才气横溢的八九岁小儿,棋枰上往往能胜一流高手。
在下虽参研不透,但天下才士甚众,未必都破解不得。
先师当年留下了这个心愿,倘若有人破解开了,完了先师的心愿,先师虽已不在人世,泉下有知,也必定大感欣慰。
辛公子,要不,你也来试一试?”
辛稹笑了笑道:“不着急,我看看。”
话音刚落,便听得松树枝叶间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慕容公子,你来破解珍珑,小僧代应两着,勿怪冒昧。”
枝叶微动,清风飒然,棋局旁已多了一名僧人。
这和尚身穿灰布僧袍,神光莹然,宝相庄严,脸上微微含笑。
段延庆传音道:“公子,此人是吐蕃国师鸠摩智,武功十分高强,需得小心。”
辛稹笑着点点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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