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老师要求,大报告是团队合作完成,三人先后确定了论文大纲和各自负责撰写的内容,但直到三人均已动笔,德国人依然没联系过三人。
三人中只乔安娜有埃伦的电话,但打过去也无人回应,三人都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只好去找助教。
助教是个人高马大的德国姑娘,痛快地向三人承诺会在了解情况后再和他们沟通,结果还没到中午就给了三人反馈:德国人早在第二次课前就加入了另外一个学习小组,早就不是他们组的成员了。
三人大吃一惊,反问助教:之前说不能随便换组,换组必须得到其他组员的认可,怎么埃伦就能在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换组呢?不是每个组必须四个人么?埃伦离组也没再找一个代替他的人进组,又怎么说?
助教表示:埃伦在第一次分组时是被老师从其他小组中调剂出来的,他在下课后就直接和老师表示他要回原来的小组,因为他无法适应董锵锵这个学习小组的学习气氛,以及怀疑董锵锵三人的学习能力。老师同意了他的换组要求,但要求他再找一人代替他加入小组。从三人的反馈来看,埃伦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既没找到自己的代替者,也没通知另外三人,招呼也没打一个就径直离开了董锵锵三人的小组。
助教的解释让三人感觉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董锵锵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愈发相信:埃伦十有八九是故意不说,而老师也不知何故忘了提醒。现在学期过半,指责老师和埃伦于事无补,再找人加入肯定也来不及,那就只能他们三个人写埃伦那部分,他其实并不担心写作,只是对德国人的做法感到恶心和不解,而最后的演讲弄不好就得他来说。
离开助教办公室后,三人碰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走向和董锵锵的猜测如出一辙:尽管董锵锵认为两个女生的德语口语都好于自己,但索菲亚和乔安娜认为他的口语也没问题,再者两人均有硕士初级阶段的其他课程要准备考试,所以根本无暇顾及最后的演讲,演讲的重任就这样落到了董锵锵的身上。
本来自己只要写一小部分就可以,现在不仅要写更多的内容,还要准备演讲,这就意味着他要拿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如果是以前碰到这种情况,董锵锵估计自己多少会有怨言,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愿把时间和情绪浪费在抱怨这种事上,作为组里唯一的男性,又是中国学生,他觉得自己不仅有责任有义务做好最后的演讲,演讲还要拿高分,这样才能打脸瞧不起他的埃伦。
还有半个月就是圣诞节,太阳依旧是每天玩消失,天气阴冷潮湿,校园和教室里的人少了很多,就连食堂里吃饭的人也变得门可罗雀,唯一没什么变化的恐怕就只有图书馆里那些雷打不动看书的学生了。
除了定期和两个女生碰头讨论大报告的内容,董锵锵边闷头刷题边复印教授们指定的参考书,准备下学期的考试,日子过得既单调又规律。经过一番探究,他发现大学电教中心可以比大学其他地方更便宜的复印,可以省下数百欧,虽然有端木、老白等人的赞助,但他依然保持着勤俭。同时他还向董父求助,让他在国内买一些中文参考书寄到德国,先看中文再读德文,加快理解。
很多时候,他和父亲刚通完电话,还没来得及挂,董母就会抢过电话和他寒暄,而对话内容也是千篇一律。
“锵锵啊,你这学期什么时候考完?假期能不能回国啊?”自从董锵锵进了大学,董母每次关注的都是他何时回国,“我朋友家的那个小秦,你见过的,巴黎那个女孩,人家春节就能回。”
董母和天下很多父母一样,儿子没出去前天天盼着他出国,等他真的出去了又天天盼着他回国。
“哎,你这人真是,儿子刚走上轨道,你让他回来干嘛?”董父板着脸教训道,“都不是我说你,净给儿子拖后腿。那法国和德国的大学能一样吗?简直乱弹琴。”董父最怕/烦董母召唤儿子回国,每到这时两人便会唇枪舌剑的你来我往。
董母才不管那个:“我都一年半没见过儿子了,你不想我还想呢。锵锵啊,(2003年)除夕是1月的最后一天,你回得来吗?”
“妈,那会儿我还没开始考试呢。”
“那你什么时候考试啊?”董母既心疼又不悦。
“现在时间还没定,我想可能是二月份或三月份吧。”董锵锵不知怎么一阵心虚。
“那么晚啊……”董母失望地叹了口气,“元宵节都过了。那四月份呢?”
虽然董锵锵也很想自己父母,也知道母亲的心意是希望他回国看看,但他其实并不想回国,一来他要利用寒假突击读书,二来他准备利用寒假多打打工。从暑假到现在,他只有花钱没有入账,虽然账户里的钱不少,但他并不想坐吃山空。开源节流开源节流,首先还是要开源才行。
“四月份……就开学了。”董锵锵颇为无奈。
董母在电话那头唠叨起家常,董锵锵却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诵念: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如果寒假不回去,自己会不会太自私了?他轻声问自己,却心酸地发现,这事和很多事一样,没有正确答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