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这里都是受伤的臭男人,终究是不方便的,城中已经为你准备了房间,不若去休息一下?”
他不能真的让兰清雅留在这里。
一是男女有别,军医治疗起伤员来确实多有不便。
二是招待宋家来使一向都有既定的规格,让她待在这里,难免会有多事的人冒出来挑他慢待宋家的错处。
三是她方才的举动,成功地赢得了这位年轻将领的尊重,他也不是真的想让她在这里待上很长时间。
毕竟,她不是军营中人。
兰清雅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待在这里多有不便,只能轻轻点头,对着阿耐道:“你且休息,现在舒服些了,抓紧时间睡一觉,这样才能有力气活下去呀。”
“我明日会再来看你的。”
阿耐已经知道留不住她了,手中的力道再次加重,最后还是缓缓放开,只一双眼睛带着些贪婪描摹兰清雅的全身,像是想将她整个人都刻进脑海。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随风飘拂的帐幔之后。
其实出于让人少受些苦的角度,现在给阿耐个痛快才是对他最好的做法,可都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没人能说出这样残忍的建议。
秦良以为她不过是安慰阿耐的话,兰清雅却真的坚持每日都来给阿耐喂药。
每次她来,阿耐暴躁的低吼就会消失,取而代之地是眼中不加掩饰的贪婪和占有。
起初兰清雅并没留意,可他拽着她腕子的手愈发用力,她才忽然领悟了那带着偏执的眼神中表达的含义。
他不过是一个重伤的凡人,命不久矣,又能对她做什么呢?
但那眼神蕴含的强烈而复杂的情感还是让兰清雅有些烦乱。
五日后,宋言澈抵达迈城,兰清雅就不再去看阿耐了。
她最终还是将她照顾阿耐的心得告知军医,怎样能让他舒服一些,怎样能安抚他的情绪等等,随后转身离开。
阿耐似乎有所感应,她离开之后,他的情绪就变得极不稳定,喉咙间的低吼也变得高亢而急切,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发泄着他的不满与怨气。
阿土行至他跟前,看着那与先前完全不同的眸子,里面闪动着令人心惊的痴狂。
“阿耐,你醒醒吧,她是什么人?那是宋家的仙子,我们不过是凡人,且你...”
且你如今还是这般模样,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那点子爱慕真的能管什么用吗?
阿土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看着阿耐依旧红着一双眼,他不禁叹息一声,转身出了营帐。
兰清雅与宋言澈相见,自是要交流一下这几日的消息。
宋言澈听闻她惩治了太守一事,沉吟片刻道:“你做得很对,我会给皇帝去信,如实禀报这里的事情,相信他会有决断。”
兰清雅点点头,兴致不高。
这几日看到的全是人间疾苦,其实人族自身,也矛盾重重。
对外国与国之间相互倾轧,对内上位与下位者之间存在盘剥,哪怕是同一个阶层的人,都免不了勾心斗角,纷争不断。
宋言澈知道她烦心的症结,将人拉过来。
他让兰清雅坐在他的腿上,伸手环住她柔软的腰肢,柔声道:“魔族有魔族的内部矛盾,妖族有妖族的内部矛盾,我们人族有什么特别的?”
“此消彼长,向来都是如此,你不必放在心上。”
兰清雅叹了口气:“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