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笑遥遥与人举杯，抬头喝尽杯中酒。

目光落在自入殿未看过他一眼的兰清雅身上，他薄唇轻抿。

他的姑娘，在生他的气。

直到宴会散去，兰清雅没抬一下眼皮。

跟着众人走出宴会厅，身后传来一如既往那个清冷淡漠的声音。

“阿兰。”

兰清雅心中自嘲一笑，他命都快没了，还能这般淡然，果然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的心起波澜。

想到此处，她更加不想理他，脚步不停地行至大门处。

“阿兰。”

又一声轻唤响起，兰清雅赌气迈步出了大厅。

脑海中猝不及防响起君莫笑的神识传音：“阿兰...”

这一声带着几分无奈与示弱。

兰清雅不由顿住脚步。

她真的不想理他。

她想对他表达自己很生气的态度，可他轻飘飘的两个字，她已经无法再有什么动作。

扶枫带着几分询问地看向她，兰清雅对他使了个眼色，扶枫会意，先行回了雅兰峰。

直到参宴的人尽数散去，君莫笑才从大殿中行出。

他上前拉住兰清雅的手，将她带回缥缈苑。

一入缥缈苑的结界，兰清雅就用力挣脱了他的大掌。

君莫笑回头看她，却见小姑娘始终绷着一张脸，垂着眼皮不与他做任何交流。

他心中陡然一痛，开口解释：“既然是天命难违，我想你晚一天知道，就能少一天难过。”

道理大家都懂，更不用说她如此聪慧。

可情感上接受不了他也明白。

毕竟，这一世他最舍不得的，也只有她。

上前将人拥入怀中，君莫笑长叹一声。

他知道如何让她心软：

“最后的日子，我们不要在怄气中度过，好吗？”

兰清雅僵硬的身子终于放软，任由他抱着，将脑袋埋在他胸口，半晌没动。

今日君莫笑穿的玄色礼服，长袍质地冷硬，绣着银色云纹的比甲挺括有型，衬得他更加风姿卓越，有如神只。

好看是好看的，却是不太吸水。

兰清雅泪珠子一连串地掉落，顺着那比甲一路向下，滑落到地上。

君莫笑瞧她一副刚开始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将人拉入主殿，一个印结脱去繁复的礼服，只着柔软中衣行至她跟前。

“这次再来哭吧，不会硌到你了。”

兰清雅扁了扁嘴，缓缓靠进他怀中，方才酝酿的眼泪滂沱而下。

她越哭越凶，很快将君莫笑胸前的衣襟染湿了大片，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君莫笑觉得他的姑娘一定是水做的，否则怎么会能不间断地哭出这么多泪水。

她哭得越凶越惨，他就觉得她是真的心疼他。

于是多出十二分的耐心轻声哄慰。

直到夜深静谧，兰清雅才缓缓停下。

她已经被君莫笑抱起放在花厅的榻上，脑袋还紧贴着他的胸口抽抽搭搭。

许久，她抬起脑袋看向君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