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有六日没来上课了。
兰清雅收拾了东西,一贯笑眯眯与同窗们道别,带着画意离开书院。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
说起武阳公家的事,白文渊透露了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细节。
这场战争没有丝毫预兆,是凉国国君最后的挣扎。
他孤注一掷想要和云苍拼个鱼死网破,深夜突袭,重兵压城。
时间仓促援兵根本赶不及。
听说公爷是为了救一城百姓,让他们平安撤离,坚持守城。
父子三人一直守到最后,没能从城墙上下来。
白文渊叙述时数度哽咽:“武阳公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虽死犹荣。明日我们一家去吊唁。”
白清雅跟着父母哥哥们到武阳公府,看到了那个面容苍白却依旧神色坚定的沈翊君。
沈翊君看到她,很快垂下眸子。
她没有说多余的话,她知道,他会挺过来的。
临走之际,他出来送客,她悄悄往他手中塞了一块杏酥糖。
沈翊君抬眸看她,兰清雅已经乖巧地牵着母亲的手上了马车。
他不由握紧手中的酥糖。
前武阳公和他儿子的死点燃了云苍国将士的愤怒,加速了凉国的灭亡。
前线很快传来捷报。
这是女帝登基后吞并的第一个国家,功在千秋。
这场胜利是用沈家父子的血催动的,是以沈翊君得到了皇帝额外的关注。
虽然武阳公府人丁凋零,却没人敢小看沈家。
自此,沈翊君每月来书院的时间明显减少,不过十五六日,剩下的时间去做了什么,白清雅并未打听。
他有他的路要走。
左右每个月能与他相处半月,她已经很满意了。
她刚好趁着童年时光,悠闲地修一修琴棋书画,培养一下自己的情操。
不见的那半月,兰清雅会精准地在十三日时给他写一封信,交代他没来的这几日夫子授课的进度,并附上一块酥糖。
沈翊君习惯性地将酥糖含在嘴里,然后拆开信看上面的内容。
他看着信纸忽然愣住,而后急匆匆行至书桌前,拿出一本书快速翻动,从里面找到一张纸。
对比良久,他忽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闪烁不定。
直到天色渐暗,书香从外面进来:“公子,天都这么黑了,你怎么没点灯?小心伤了眼睛。”
她说着将案上的烛火点燃,抬头看去,沈翊君一派安然。
“我没有读书,只是在默背前文。”
所以没点灯。
书香哦了一声,她家公子向来话少,她早就习惯了。
“明日,窦副将什么时辰来?”
书香答:“还如往常,卯时正。”
“嗯。”
书香见他将手中的两张纸都放回书册中夹好,悄然退了出去。
沈翊君放好东西,拿起另一本兵书细细研读。
夜色渐深,他总算放下书册,目光落在两侧的烛台上。
纸上得来终觉浅。
*
学院日常。
兰清雅眯眼盯着沈翊君:“阿君哥哥,今日的对弈你怎么又赢我半子?”
沈翊君眼中印出她的样子,眸色不自觉柔和了些许:“侥幸。”
“我绞尽脑汁只能到如此程度,你却要次次赢我半子,比我更费神吧?”
沈翊君:?
“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他看着白清雅嘿嘿笑着跑了。
*
“阿君,可嫌我琴弹得不好吗?”
“没有。”
“指法什么的,太难了,你是如何练习的?”
“...”
“不理我,瞧不起人。”
“没有。”
“哼,走着瞧,我一定比你更厉害!”
沈翊君道:“别急,我慢慢教你,你的手都磨破了。”
白清雅:“...,我不想被你落下。”
沈翊君:“那...”
嗡!
沈翊君手中的古琴断了弦。
他在白清雅愕然的目光中淡定起身,坐到她旁边:“我的琴坏了,只能等修好再练,现在,可以休息了。”
*
“我最不喜欢工笔画课了,不如水墨画随心晕染而来的意境更能表达我宽广的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