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条狗一样叫唤,也不会多得一缕阳光,反而暴露出自己认知有问题。
顾担自得长生,仍旧努力修行。
不单单是为了平安,也是要避开那些混账,纵使避不开,真硬碰的时候,他也要赢。
此时,面对顾担的质问。
韦宗师冷哼一声,纵使技不如人,仍敢用鼻孔看顾担。
横竖都是个死,连气血见障他都熬过来了,死又有何惧之?
大丈夫若不能留名万世,死则死矣!
他要怕死,岂会一再请战?
人可以死,但就是死了,嘴也是硬的。
“不说话?”
顾担嘴角略略勾起一丝弧度,“好吧,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他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的向着韦宗师的胸膛点去,就好似韦宗师对他做的一样。
韦宗师没有躲。
一死而已,他不怕。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当顾担的手指真切的点在他胸膛之后,浑身的气血突然无比拥堵。
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硬生生的挡住了他的气血!
在他的身上,气息在飞速的滑落着,就连真气竟都消弭一空,硬生生磨灭了个干净!
原本“身轻如燕”般的感觉迅速消退,身体就像是被灌满了沉重的铅块,连呼吸都能引起胸膛的剧烈起伏——那是体质着实寻常的凡人才会出现的毛病,他可是堂堂宗师,怎会如此?!
“这么喜欢打仗,那就离开夏朝吧。随便选一个你想建功立业的地方去完成你的毕生所愿。”
顾担挥了挥手,并未取其性命。
“你对我做了什么?”
韦宗师——哦不,此时他已经不是宗师了。
他的气血被彻底封堵,真气一丝不留,就连那分明气血见障熬过的血肉与肌肤,都显现出几分松弛无力。
为成就宗师几十年的努力,被一瞬间剥夺殆尽,与普通人无异。
“只是让你变成了一个普通人而已,还活着不是么?”
顾担微微耸肩,“你可以离开夏朝,做你想做的事情了。我还可以让人将你送出去,放心,路上不会有什么龌龊事。你想去哪国?大祈、大雍、大青还是大越?”
“你......”
韦传名瞪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一尊来自森罗地狱的恶鬼一般。
死都不怕的他,这个时候忽然感受到了一阵无法言语的恶寒,直入心底。
他想建功立业,他想青史留名,他想万古流芳。
但前提是他要是宗师,要是指挥者。
而非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卒、士兵。
他想的那些,和普普通通的小卒士兵有什么关系?
一个普通人,能活着就很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求更多?
如果真是一个普通人,普天之下,还有比夏朝更好的生活地方么?
他所鄙夷的墨家的兼爱非攻,儒家的仁义道德,法家的条条框框,恰恰是无数普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
离了夏朝,普通人在外面是什么样的光景,他又不真是个傻子,怎么能不明白?
“去啊,你不是很想发动战争么?”
顾担手指向大殿门外,“天大地大,总有你希望的地方,脚就在你的身上,何必在此处逗留?”
“......”
韦传名的双脚好似烙印在了皇宫大殿光鲜亮丽的绸缎上,一步都迈不出去。
普通人有什么价值呢?
离开这里,又没了宗师的力量,那跟死有什么区别?
然而顾担很是干脆,一点也不留情面的说道:“送他出去!不要伤他。”
“快,来人,将他给我架出去!”
这个时候,启志帝如梦初醒,连忙唤道。
先前一动不动,连脚掌都挪不了一丝的护卫们总算恢复了自身掌控,争先恐后的冲过来,就要抬......顾担。
“是这个!!!”
启志帝大怒,手指韦传名。
一番喧闹过后,还在不断挣扎的韦传名终于是被抬了出去。
他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待得夏朝皇宫中被肃清一番之后,启志帝脸上升起讨好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做皇帝,脸皮不厚可是不行。
“顾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啦?您坐,您请坐!”
启志帝分外恭敬,俯首弯腰,手指向龙椅的方向所在,格外热络的说道。
夏朝宫殿之中仅有两处可以坐的地方。
一个是商的椅子,一个是他的龙椅。
启志帝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让顾担坐龙椅。
“哈。”
顾担轻笑,启志帝的试探,他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既然百年前他对凡俗权利无意,如今自然更不会在意。
小家伙搁这儿给他玩心眼,还是嫩了一些。
“今日来此,只是恰巧听到谈论到我。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不要再犯错了。”
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之后,顾担不再理会启志帝,目光看向了商,随口说道:“一起出去走走?”
“荣幸之至。”
商撑起身子,拄着拐杖,满脸笑容,就连那原本佝偻的脊梁都又挺直了些许。
两人旁若无人的走出了皇宫,行走在夏朝越发繁华的街道上。
熙熙攘攘的声音便纷至沓来,传入耳中。
烟火繁华,行人如织。
天地之锁洞开的厄难,并未对夏朝的皇都造成什么影响。
这里的百姓也多是昂首挺胸,眼神明亮,仅是面貌便已超出其余地方一大截。
时常还有身着儒生服饰的人行走而过,也有小吏在街道上巡逻。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一个国家强盛与否,从她的国民精神面貌之中,便可以窥见一二。
底裤套在头上,也不能当做衣服。
那种发自内心的强大与自信,是恰恰无法去伪装的。
虽然他很长一段时间并不在这里,可夏朝并未因为他的离去而散乱,有着一位位人杰为其呕心沥血,夏朝的强盛,还在持续,且愈发辉煌。
顾担很满意。
“此前天地剧变,波及甚广,夏朝境内受损之地也是甚多,其中羽州最甚。值得庆幸的是,多灾多难的豫州和皇都,反倒是受的影响最小。”
行走在前往顾家小院的路上,商缓缓讲述着夏朝的变化,率先提及的,自然是去年刚刚发生的大事。
顾担轻轻点着头,目光四下打量。
他的视力极好,即使不开启天眼神通亦是如此。
时光流转,他仍能一眼看到顾家小院所在,院门仍旧紧闭,褪了色的木门好似干枯的死皮般布满岁月打磨的痕迹。
以及......顾家小院的正对门那里的一处坟茔。
一块墓碑。